凤凛回望,“殿下可是想起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楚国三皇子楚暄,原为楚国太子,四国第一公子“千金一诺”,一年前先楚皇驾崩,二皇子楚泽宫变,登基为新皇,原太子死于那场宫变。姬无心勾唇一笑,想来文洛的卷轴被凤凛暗中操纵掌管,篡改起来轻而易举。
与凤凛间的交易她已猜出个大概,无非是复仇,夺回他原来拥有的一切。她早该想到,凤凛是个高傲的人,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彰显着他的出身,将她的事明里暗里打点的有条不紊,身份岂会简单?他背负仇恨,外表冷冽严肃,也有柔情的时候,只不过,那都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易罢了。他虚伪的关怀照顾,是那样令她厌恶……甚至是苦痛。曾经的孤独,令她内心比谁都更渴望一份真心相待。
思及此,姬无心心下黯然,酒精令她头痛,她挥挥手,答非所问:“头疼,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她身形几个起落,犹如一只轻舞的燕,飞向寝殿。徒留下凤凛和尉迟镜两人相顾无言。
姬无心做了一整夜的梦,梦见了如师如父的林教官,梦见了情意深重的龙哥,梦见了她一个人走在雪地里,脚下开始结冰,梦里面她被他们温暖着……一会儿又看见凤凛的脸,他脸色苍白倒在泥水之中,湿漉漉的额发混着泥土杂草贴在额上,一身锦衣滚落泥浆,却是一抹莫名的笑,他一笑,她便跟着心里一紧,只因为,他寂静的孤独,灵魂如同已经死去了。她看见红衣银发的少女自马上翩翩落下。
“活过来报仇……答应我三件事……”
“心儿,还不愿醒来么?”男子温柔而熟悉的声音,一如她穿越那日,幽幽响起。
少女的眼眸,如碎了的星子落入深蓝的大海,直直对上她的,姬无心大惊,眼皮突突直跳,朦朦胧胧醒来,才发现是梦。
原来是这样,她似乎想起来了原来的事,那样的真实。不过一场交易,既然是姬无心答应过他的,青霜惊讶主子今日起得早,但见她眼底青黑一副倦容,想她是没有睡好,畏惧她可怕的起床气未敢出声,乖巧地打来水给她洗漱,又吩咐人准备清淡的早膳。
四国联会期间,姬无心需上朝,却不料今日前来通传的女官早早就来了。
被打扰用膳的姬无心十分不悦,“怎么尚未到早朝的时辰便来了。”
女官是锦阳宫御前伺候的,身份非一般的宫婢可比,反是女皇身边的近侍早就对姬无心的态度习以为常,低头答道:“方才如意王爷被殷国宫婢发现猝死在云昌宫,陛下特命我等通传各位殿下。”
“什么?”姬无心挑眉,将手中的银箸一抛,命令道:“去云昌宫!”
殷如海居然死了,她刚打了她闷棍,她居然就死了?虽然女皇为她压下此事,但宫中消息渠道繁杂,难免落入他人耳中,是她太过大意猖狂,未料到真的有人敢杀了殷如海嫁祸于她!
云昌宫的宫婢已被遣散,女皇和太女以及其他几位殿下已经赶到,女皇神情严肃,匆匆免了姬无心的礼数,殷国随行使团的几位官员一脸怒气不依不饶说姬国不将殷国放在眼里。江帝和楚皇居然也在,姬无心疑惑地扫过两位帝王,江帝低头深思,时不时也安慰使团,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殷如海的死因最为重要。
姬无心不禁多看江帝一眼,年轻的帝王,生就一副天人之姿,谈吐间是多年练就的沉稳。如果义父所说是真,那么他便是自己的哥哥了么?来不及多想,她越过袖手旁观的楚皇,朝殷如海的内室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殷国使团的几个人慌乱地跟着步入内室,忘了对姬无心要尊称殿下。
尸体显然被人移动过,地上留着斑驳的血迹,从桌案至床榻,但没有搏斗的痕迹,殷如海是有些身手的,但她完全没有还击,可见她要么是对对方极为熟悉未曾料到这一击,要么就是对方一击致命,她根本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
匕首没入胸口,正中心脏,姬无心握住匕首将匕首拔出,胸口的血迹早已凝固,是以没有四处喷溅,伤口很深,姬无心凭着特警的经验,将手指插入伤口仔细查看。姬无心的动作令所有人都惊住,使团为首一人见到这一幕更是惊得站不稳,指着姬无心话都说不完整:“你……你,大大大胆……放放……”
“心脏绞碎,一击致命。怕是昨夜子时就死了。”姬无心淡淡地回首说出她的结论,青霜果然没出息地没更过来,姬无心眯眯眼,随手扯了块巾子擦了擦手,正好掷到楚皇脚下,楚皇一向有洁癖,嫌恶的避开,眼神掠过姬无心,闪过一抹阴毒。
太女佯作惊讶,道:“七皇妹什么时候竟成了仵作,知道的如此清楚。”仵作的地位十分低贱,她似是无意一说,倒是让姬无心更为引人注意。
“哼,子时,莫不是七殿下早就知道。”那为首的殷国官员似有所指,姬雪彤脸色一沉,怒道:“事情尚未查明,我姬国堂堂皇女岂容你臆想猜测!”
那官员被喝的清醒了几分,忙低头请罪,女皇不理。姬无心看着姬月妩一脸正气不知何故的模样乐了,上前搂住姬月妩道:“昨夜本殿和太女殿下共饮,就算本殿不可信,我们太女殿下总是可信的吧?”
官员们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姬月妩。姬月妩心中暗暗将姬无心千刀万剐,本是想借殷如海嫁祸于她,怎料昨日自己反先醉了,计划便耽搁了,本想着让殷如海多活些时日,却不料有人先将她杀了。莫不是姬子陵那个蠢货?白白浪费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