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宫中
月承烈正埋首于成堆的公文中,眼神专注,心无旁骛。直到他拿起了其中的一份奏折时,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那是他前不久派到圣山边关镇守的大将军---季秋送呈上来的奏折,月承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这才起步离开了书案。
合上了季秋呈上的公文,其内容也大都在月承烈的预料之中。果然天旭王朝蠢蠢欲动,丞相靳励已多次来我边境与查可木驻守的城防面谈。而据季秋的前方斥候报告来看,却有人已经混入了元月国内,目标很可能是皇庭。按照了月承烈的指示,季秋并未阻止奸细的混入,而是早已一路上派人盯住了他。
月承烈微微一挑眉,一声很轻的冷笑溢出唇齿。[你真的要动手了么?]他在心中自问着,转头看向了窗外,那阴沉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这是否也是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了呢?月承烈渐渐收拢五指握成拳,脸上的线条刚毅而阴郁,看不出心中所想。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月承烈的沉思。冯奇推门而入,走到了月承烈的身边,恭敬的叩首对着月承烈说,
“皇上,该用午膳了。是传到射月宫中呢,还是要点妃侍候呢?”冯奇算是月承烈的贴身宦员,也是后宫的内务总管,平日里的妃嫔的侍寝之事也都归他管。
月承烈语气微怒的说道:“朕刚才说了什么?朕有准许你进来么?”
“这。。皇上,奴才也是为着皇上的龙体着想,才冒着胆子进来的。皇上还是先用了膳再处罚奴才也不迟啊。”一副献媚的表情尽现。
“处罚?呵呵,会有那么一天的。”月承烈冷笑一声,“有哪些妃嫔朕还没有临幸过的?报来听听。”
冯奇在听到月承烈那一声冷笑时,就觉脖子上一凉。虽然他始终低着头,但他可以感觉到主子的阴冷气息。仿佛这几个月中皇上改变了不少,已不似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了!冯奇似乎也感到了不寻常,看来此事还是得向国师汇报的。收回心中所想,冯奇才从袖口内袋中拿出时时准备着的卷轴,双手举过头对着月承烈道,
“皇上,后宫新进待选宫女三十名,皇上已临幸了十二有余。还剩于有一十八名,都在此了。请皇上过目。”
“不必了!对了,后宫很久没有听到歌舞声了,不是快到中秋了么?办个赏菊会吧,让后宫妃嫔都来。”月承烈双眼微眯,忽又回到了之前那一副昏庸的模样。
“是,奴才这就去办。”冯奇也搞不懂自己面前的主子的心思了,难道刚才那一瞬间的是假相?现在这样的君王才是以前的君王。
遣走了冯奇,月承烈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又一次的看向了窗外。天空中已下起了小雨,不大,但很密。忽然间,首座龙椅左手扶手的那条黄金蛟龙的眼睛一下的由原先的黑色转变成了红色。
月承烈快步走到龙椅边,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他摸了摸那条蛟龙,吐出一口长长的郁闷之气。之前的阴郁表情尽扫,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悠远,你总算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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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绮纱领着牌子走出了皇宫的宫门,就这仅仅一墙之隔,但感觉完全的不一样。宫外的空气是那样的新鲜,行走起来是那样的自由,仿佛褪袪了一身疲惫的轻松。她走在城中最热闹的街道上,心中却是思绪万分,不知道过会是否能见到紫坠么?
柴府位于城中西街尽头,说来也怪,大多的官员府邸都修于城中皇城对面的空地上,因此那里也得了个点钦街的名字。而只有柴府和君府这两家却是在西街之上,君绮纱在走到自家的门口处才蓦然的停了下来。她抬头望着原本该是高挂‘君府’这两字的匾额,早已在被抄当日被揭了下来。大门紧锁,白色的封条是那么的醒目,就连两边为爹爹当日之死而挂上的白缟都还不曾拿下来。
君绮纱的双眼湿润了,但她倔强的吸了吸鼻子,回过头不再去看它,而是踩着坚定的步子朝着尽头的柴府而去。那里还有她牵挂的人,[紫坠,等着我,我就来。]
柴府
“你就是莹妃身边的冷儿?”说话的是柴莹莹的父亲,也就是柴尚书。他看完了女儿的亲笔书信,才抬起头来打量起眼前的宫女。
“是。”君绮纱只是简洁的答应了声,一脸的平和,也不见任何的紧张与拘束,她现在所想的是怎样才可以见到紫坠。
“嗯,多大了?”
“十五了。”
“莹莹只身在宫中加之又有孕在身,你又是她的贴身宫女,要好生侍候着。”
“是,奴婢明白。”
“嗯。。自己也要小心。”
“嗯??”君绮纱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柴尚书,就见他又咳嗽了声,像是掩饰着什么。
“老夫的意思是小心周围的小人!”
“奴婢知道。”
君绮纱正眼看着眼前高堂而坐的柴尚书,此人天庭饱满,双眉浓而入鬓。双眼虽微眯,但眼中睛光闪现,太阳穴处鼓起,显示着此人精力十分充沛。人中深厚,家中定有子有女,双唇薄而有型如同弯弓,必定为官为将。坐如洪钟,正而不斜,目视前方,不偏不倚。双掌紧握住拳,表示他现在十分的紧张或是在意某事。
紧张?在意?君绮纱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宫女的身份会引起堂堂尚书大人的在意,可能是听闻自己女儿的事才会如此吧。她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柴尚书,怎么看都觉得以柴尚书的面相而言,入朝为官必定能成为一代好官,并能辅佐君王,世袭子孙。君绮纱对于自己玄学相术之功还是颇为自信的,今日见了柴尚书之后她才真的算是信了柴莹莹的话,想必他定能好生安顿好紫坠的。
“你就在这花厅中等候,老夫去准备些东西于你带入宫中。”柴尚书起了身走出了花厅的门口才对着一边的丫鬟说道,“来人,去叫少爷的丫鬟来上茶。”
这话可并没逃过君绮纱的耳朵,只是此时的她只光顾着听到‘少爷的丫鬟’,却并未留意到话中的不妥之处。她所知道的是‘少爷的丫鬟’是紫坠,但却没想到为什么一个二品的尚书大人会给一个小小的奴婢看茶?!
过不多久,就见一身紫衣的女子低着头端着个茶盘朝里走了进来。君绮纱浑身一颤栗,她紫盯着那一身紫衣的女子,这颜色是紫坠的最爱!看着从小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君绮纱的眼泪已经糊糊了视线,
“紫坠。。。”
眼前那女子的身形一定,双手离开了托盘,那盘带着茶杯就这么‘哐当’一声的摔落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着眼前含着泪注视着她的女子,那黝黑的皮肤根本就看不清长相,怎么可能会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姐呢。可那一声‘紫坠’却是除了自家小姐外,在柴府中是不会有人知道了。
“紫坠,是我啊!”君绮纱又再唤了一遍。
“小。。小姐,真的是你吗?小姐。。。”
这下紫坠听得真切,她小跑着冲到君绮纱的面前,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的抓着君绮纱的手,就像是风雨中的一方孤舟遇到了港湾一样,
“紫坠,你受苦了。。”
两人抱在了一起,那久违的熟悉又回来了。紫坠就像是看到亲人般的高兴,那笑中还有着泪,
“小姐,您还好么?怎么这么黑?紫坠差点认不出你了。”
“呵呵,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怎么样,没少吃苦吧。”君绮纱怜爱的抚着紫坠的长发,
“吃苦。。”若是侍候那柴少爷算是吃苦的话,那她确实是挺苦的,“小姐放心,柴大人对我挺好的,也没让我干粗活,倒是比先前想的好得多。还有小姐,夫人房里的红儿也没走,她就一直跟着我呢,还有君伯,不有小顺小利两个家丁,还有。。”
“等等,当初不是都让他们走了么?”君绮纱实在不明白,怎么柴府一下多出这么多君家的人呢。
“呵呵,小姐,那些家丁,丫头和管家,他们这么多年服侍着君家那份主仆之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自从您被季少爷带走之后,他们就陆陆续续的回了府来了。”
正说话间,就见一位年轻公子怒汹汹的朝着她们两人而来。君绮纱不得不放开眼前的紫坠,看向来者。那一身华服的公子头戴珍珠攒玉冠,麦色皮肤,双目圆睁直冒火,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连看都不看君绮纱一眼,直朝着一边的紫坠吼道,
“你该死的谁允许你离开我的书房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私自跑出来!!”
“少爷,我没有!是老爷让我送茶来的!”紫坠委屈说道。
“走跟我回去!”那涛天的怒气仿佛跟谁都有仇似的,拽着紫坠的手就向门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