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跟我走!”巫闲月看着扬依的眼睛,细细地说着。
扬依看了他一眼,晶莹的眼中有些说不清的怨愤。
“小依,我让你伤心了吗?告诉我,你要怎样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
默默注视着巫闲月几近痴傻的表情,上官臣苏一言不发。
“我要你遵守约定,期限之日,在思慕崖上等我,我同你走。”娇唇中无力地吐出这样的话来,巫闲月感到心中无比欣喜。
然而还没待巫闲月说出心中感动的话,却见扬依回头深深凝视着上官臣苏,再也无所顾忌地,扑到他怀中大哭了起来。
“扬依,别这样……”扬依任性的举动,让上官臣苏感到束手无策。
远处宫艮、如公公等人都向这方看着。
刚刚还欣喜若狂的心情一扫而光,二人如此亲密的情景,巫闲月看在眼里,肺都快气炸了,他红瞳中燃起猎猎杀气,手中聚起一团红焰,毫不犹豫便向眼前甜蜜依偎的二人砸去,说时迟那时快,上官臣苏猛地展开冰芒,护在扬依身后,那团红眼击在扇骨上,与冰芒的蓝光撞出一片火花,爆发出砰的一声厉响。
扬依却在上官臣苏的怀中,纹丝不动,脸上挂着冰凉的泪珠……她从不轻易落泪,这一次,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看到上官臣苏挡住了他的攻击,巫闲月大怒,白发扬起,怒目喷焰,双手齐提,手中聚起更大的一团红焰,脸上充满邪狞的笑……几乎是瞬间便向上官臣苏的头部拍了过来。
上官臣苏一把将扬依推开,扬起冰芒,抵挡巫闲月的攻击,不知巫闲月用了多大的功力,竟震得上官臣苏连连后退。
而扬依此时已经倒在了远处的地上,茫然地看着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
宫艮见状,慌忙跑过来将扬依扶起来,搀着她走开,以免受到波及。
远处,黑白两个身影战得不可开交。突然,另外一个黑色身影闪过,出现在了二人之间,巫闲月猛烈的一击直打在那黑袍人胸前……
“啊!”打在对方身上,痛的却是自己。
对方一定是他血沙魔王的人……他既然拥有他们祭献的力量,也便要承受它们遭受的苦痛。
巫闲月猛然抬头,看到拦在他面前的人:“汐谙!怎么是你!”
“尊主大人,汐谙刚刚赶回来,幻无欢的亲卫军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哼!倘若不是那个什么破契约,什么幻无欢,什么亲卫军,本尊统统让他们去见阎王!”
那个契约早在一千年前就存在了,幻日皇室按时向血沙魔王献祭“猎物”,而血沙魔王则要遵守契约上的条件,不准伤害幻日的臣民。
此刻,巫闲月嘴上说的狂气,身体却也有所顾忌地停了下来,他单手捂着胸口,刚刚那一击,确实也有些痛。
“多谢了!”汐谙身后,上官臣苏道过谢,步履蹒跚地走向扬依,刚刚的打斗中,好几次都被巫闲月击中,好在不是要害部位,刚刚倘若不是汐谙出现,那一击,恐怕他心脉已被震裂。
巫闲月眼望着上官臣苏走向扬依的背影,眉心的火焰又开始闪动。
“尊主殿下,您难道忘了吗?不可以如此失去心控……她毕竟不是青淑大人!”
在汐谙的提醒下,巫闲月的一幅怒颜才恢复了冷静,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直起腰身,背过脸去,高大的身形又一次让人感到万般孤寂。
“每次提到青淑,您都会这样。如果尊主大人真能爱上另外一个女人,或许也算幸运,至少您可以不必如此痛苦……”
这一次,有些奇怪,听到汐谙这样说,巫闲月竟然没有生气。汐谙皱皱眉,转头看向远处已经上马的姽扬依,她身后,上官臣苏拖着重伤的身体依然任她停靠,尽心地呵护。
“但是无论如何,尊主大人都要听汐谙一句劝告,我们只是需要姽扬依的血来开启残月焰灵的锋刃,她的价值仅此而已!尊主大人万万不可在她身上迷失了心智……”
依然没有听到巫闲月向他暴喝,汐谙觉得心中不安起来……
“尊主大人,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姽扬依?”
巫闲月轻轻转过身,妖娆的脸上红眸灿烂:“汐谙,为她而生的喜怒哀乐,让我感到很兴奋、很享受!我已经很多年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
“尊主大人……”倘若尊主真的喜欢姽扬依,那么值得担忧的事情就太多了……
“不用担心本尊!本尊没事!凡事轻重,在本尊心中自有衡量,自有分寸!”巫闲月仰起头,脸上恢复了一往的孤傲:“拿酒来!”
又要酒,这一次,尊主大人是因何而高兴?
看着巫闲月一杯接一杯乐此不疲地独饮,汐谙明白了,只有尊主大人自己才知道这酒真正的滋味。
返回幻日的路上,扬依一直与上官臣苏同乘一骑,她靠在他的胸口,头抵着他的下巴,听他温柔细语。
“他是天子,既然救得了我们,也杀得了我们。这一去,必须让他相信我们,不然的话,我们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追回来。”
“幻无欢?万苍教与幻日早在千年前便结为姻盟,难道他会不相信我们?”倘若人人都可遵守盟约和协议,那这个世界就安静多了,然而,盟约和协议背后的事情,却往往十分可怕,让人不敢深想。
做惯了只接受交易的杀手,突然觉得这些人活的真是太累,尤其是上官臣苏,他的心如此之累,也让她因之心疼的累。
“别忘了,天下是他的,他对你虽如此纵容,但总会有个限度。帝王的名誉是世上最不容亵渎的东西,而我们之间的爱,本身就违逆了他!”
“臣苏,我只是……舍不得和你分开。”
前路艰难万险,重重阻隔,真正能在一起的日子却始终遥遥无期。
“为了还能长久地在一起,我们必须分开。在我们分开后,千万要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个世界上,很难看得清究竟是谁在利用谁……”
“嗯。”扬依抬头看着他的脸,太阳般温暖的脸,轻轻地点着头。
这个世界上,很难看得清谁究竟再利用谁……唯有在臣苏的怀抱中,她可以完全放松自己。
幻日王宫的大门紧闭着,孤寂而庄严。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门从里面打开了,一队亲卫从里面整齐地迎了出来,分站在道路两旁,待远归的疲劳队伍缓缓行入。
经过熟悉的条条大道,路过无数殿台楼阁,扬依又回到了徊阳殿,空空的大殿依旧是那样清冷。虚弱的她倒在了床上,呆呆地透过薄如蝉翼,在微风中轻舞的纱幔看着那些挂在墙上的一副副画。
突然,她发现那画面有些东西似乎眼熟,她撩开纱帐,下了床,来到画下仔细看,画中是一个奇怪的山洞,洞旁一红衣女子赤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持一把长笛,横卧口边,锁目低眉,表情凄然。
那笛子……扬依从怀中掏出幻无欢所赠的玉笛一对比,方知在外形上简直就是同一物。
这笛子,怎么会在画里?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这徊阳殿里寂静冷清的让人发慌。
然而上官臣苏此刻却在和幻无欢讨论残月之日的事情,不能来陪伴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便如此畏惧孤单,对一个男人如此依赖。
正值此时,一婢女前来,报道:“启禀娘娘,宫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
进来的不止宫艮,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女子,是严铃儿,扬依看到严铃儿眼中无法言状的激动,立刻迎了上去,二人抱作一团。严铃儿不知为何痛哭了起来,扬依轻轻拍着她的背。
“娘娘,我等你等得好苦……若不是宫大人相救,铃儿差点就见不到娘娘了。”严铃儿趴在扬依肩头哭诉着。
如果说有人想要致严铃儿于死地,非上官含仪莫属,从上官含仪手中救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扬依看着规规矩矩立于一旁的宫艮,郑重道:“多谢宫将军。”
“娘娘言重了,宫艮无能,无法做到绳罪于法。”宫艮低下了头。
不知道上官含仪在宫艮心中究竟还有多大分量,扬依支走了所有婢女和太监,话音变得冷冷的:“我和铃儿与上官含仪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我不急于杀她,并不代表我就放过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宫艮的脸沉了,眉间愁云惨淡。
“娘娘可否答应宫艮,不要让她死……”也许一个男人,永远无法对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真正心狠意绝,哪怕仅仅是身体属于过自己,哪怕感情已经不复存在。
“没想到,宫将军也是一个情种……”扬依笑了笑:“我答应你,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痛苦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