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莫司空冲进来,还拎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一把扔到床前,“我叫你快点!”
那大夫几乎老泪纵横,“大公子啊,小的真的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少主子确只是高烧而已,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床边又是一顿吵,婢女们端着水盆毛巾走来走去。屋外,一个高大身影久久的伫立在阴影中。夜已经很深了,那人影穿着长长的黑色斗篷,斗篷连接着的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面颊。
“你们……安静点。”小若无力的趴在床上,身边的争吵让她脑袋发胀。
“小若,小若……”湛清心疼的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我们马上就出去了啊,你还是不舒服就唤一声,我们就在外面,啊。”
莫司空拖着湛清往外走,“好了,好了,让小若休息吧。”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小若深吸一口气,终于耳根清净了。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一张大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股熟悉的古檀香传来,她挣扎着想睁眼,是他吗?是他吗?
缓缓睁眼,幽暗的烛光映衬着那人硬朗的轮廓,他已将帽子撤下,十几年的岁月让他的五官更加分明,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分明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俊朗男人,却浑身散发着血气,一头长长的银发披散在脑后,不外他人说这庄墨分明是一个邪佞之人。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抚向他的面颊,他一把抓住,炽热的温暖从指间传入心房。
“很苦吧,修习秘术走火入魔,回齐麟却大仇难报,很……苦吧。”说着,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她该如何表达她的心疼呢?
庄墨轻轻的摩擦着她的柔夷,未曾多言一句。那双终日冰冷的瞳眸在此刻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幽深如深潭般的眸子里只有她的身影,那足以吸入众生灵魂的眸子只能容下她柳若一人。
拂去她的泪珠,他轻然开口,“不苦(哭)。”
柳若含泪啐了一声,“就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吗?”
庄墨抬手,运起一口真气缓缓运入柳若的胸口,柳若顿感舒畅许多,回过身,将脑袋置于庄墨的膝上,细细地看着这个朝思暮想多年的人。十几年的分别却仿佛就在昨天,一切都在变,一颗心却从未变过,说来谁又会信呢?有一种眷侣,生来注定了在一起,无需山盟海誓,无需口头相约,任那海枯石烂,却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甚至从不曾怀疑这份真心在那人心里的位置。
两个有情人在月光的轻抚下,痴情相望,连星星都忍不住出来张望这张美好的画卷。
寂静良久,庄墨伸手入怀,掏出一支发簪放入她的掌心,将她的五指上推紧紧的握住那支簪,是一支做工略微粗糙的木簪,簪头简单雕饰了两朵祥云,古朴,典雅。他亲手做的。
她抬头看向这个深情的男子柔柔的笑了起来,“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有些郝然,庄墨侧过头不再看她,堂堂一国大将军,地下军团的首领,出了名的冷血残暴的他,在惊世繁华下却做出了如此淡雅的木簪,他终是没变的,甚至对爱情更加纯质。这就是庄墨啊,谁能道他无心,谁又能道他无情呢?
注意到天色更加深沉,他伸手轻捂住她的眼脸,“歇了。”
柳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要走了是吗?”
庄墨无语,挪开大掌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很快,我亲自来接你。”
眼泪一串一串的滑落,她紧紧抓着庄墨的手,“别走……”
他永不会拒绝她,庄墨轻捧起她的面颊,“我很快回来,回来接你。”
柳若紧紧搂住庄墨的腰干,眼泪顺着不停的流,“以后再也不分离。”
庄墨弯腰回抱这个从一开始就刻入他骨血的女人,再也不分离,他说不出这种话,但他永不会再因自己的软弱而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他已经足够强大,他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现在没有人可以再夺去他想要的东西,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了。
他,庄墨,守得住自己脚下的土地,更保护得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看着在自己怀里悄然睡着的柳若,他冰冷的唇角微微上扬,低头在她的眉间的柳叶胎记上深情地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