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会思念你,
我就不会妒忌你身边的异性,
我也不会失去自信心和斗志,
我更不会痛苦。
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
--张爱玲
“你的朋友中,没有不知道你吃虾过敏的呀?”怎么会这样?那句没有恶意的话,听起来好刺耳,好讽刺。
语妍冲进刚开门的电梯。泪水迷蒙的视野里是友西无辜而又不知所措的面孔。
友西顾不得病房里的朋友,撒开被子,光着脚追出来。护士试图拦下他,却被他推倒在地。
妍为什么哭着逃跑了?难道是怪他没有告诉她,今天会有很多朋友来看他?他慌了,眼看就要追上了,电梯门无情地把他隔在另一边。
“妍!”他高声喊,可她装作听不见。
“叮”电梯停了,打开门,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奇怪地看着她。是的,是在看她,因为电梯里只有她一人。她擦干眼泪,低头走出。
咦,这里不是一楼,而是在十六楼了。那不是到顶楼了吗?语妍咬咬唇,自己把自己气疯了。可是,话说回来,她为什么那么激动呢?她不是对他的一切都无所谓吗?想着,她等另一部电梯慢慢滑上。
“叮!”清脆的声音入而,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奔而出,把语妍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
晕死,祸不单行!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就那么鲁莽呢!心里嘀咕。
“妍?”又惊又喜。
“友西?”委屈的泪水又要冒出来了。这丫头,究竟委屈什么呀?事后,她也问自己。
“妍,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后来聊着就忘记告诉你了。”友西搂住她的肩。
她以为这男人应该是很精明的,至少一开始,她认为他天生是个女人的祸害,专吃豆腐,没想到,他几乎是个白痴,一点不了解女人!她要火冒三丈了,但他的眼睛明亮透澈,很诚恳地道歉,她的火气熄了大半。
在爱情上,他是太单纯了,还是伪装得太好?
“算了。”她说出了心里话,“我问你,你为什么明知道不能碰虾,还是给我熬皱,甚至陪我喝?而且不是一次了吧?”气又升起来了。
“因为你喜欢。”简单的回复,她却濒临崩溃。
“你怎么那么笨?就算我喜欢,也不用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做这些呀?”想让我做罪人吗?哽咽地说不出来了。
“我只想做些你喜欢的,子启为你做的,我也可以!”话语里里充满了火药味。他亲耳听到,学生们说子启是他的真爱;他亲眼所见,子启接她上下班,甚至搂抱她;他深深地体会到,子启感动了她,她的心里装满了他;他知道,子启比他了解她,而且有着无可估量的让人嫉妒得发狂的过去……心越发疼痛。妍,你怎么一点不懂我?我只是想要做个好男朋友,让你不后悔选择我!虽然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自己,但是他相信,有一天妍是会爱他的,不管那天什么时候到来。就是这种信念,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只要换得她的眉眼一笑。
“友西?”是不是我的选择太残忍了?我们都该放手了?语妍内心挣扎着,但是说不出口,舌头打结。她退后一步,靠在冰冷的墙上。
“妍?你……”害怕她的躲离,试着靠近。可是她就像一只刺猬,张开尖长的刺,伸向任何尝试触碰她的人。别人善意的保护,她却拒绝,既挫伤了别人,无形中也伤害了自己。
“你回去吧!我只是有点生气而已。”没有说服力的借口,“现在……让我一个人静静。”
“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再也不做了,行吗?”他伸出的双手,害怕拒绝,停住了,最后靠在墙上,离她脸最近的地方。妍,你在我面前,近在咫尺,但我们的心离得好远。他眉头紧锁。
他,一米八的大男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趾高气扬,却在一个小女人面前唯唯诺诺。他真的变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琳站在监视器的小房间里探视到了这一切,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言语,但她能看懂友西的表情,从来吝啬给她的神情。
她静静离开,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爸,我的朋友友西你多关照一下……”他的父亲,该医院的院长,第一次听到女儿求他关照一个朋友,甚至是男性朋友。知女儿者,莫如父。他听懂了女儿的言外之意。他的女儿,看似坚强,没有什么放在眼里的,但是她也有她的软肋。即使她恨了他一辈子,但是在他的医院即将倒闭时,她挺身而出……他对不起她,欠她的这辈子无法偿还。
……
语妍把友西送回病房,然后回去了,让为楠陪他。为了不让友西担心,她接受他的请求,明天一早就来看他。两人讲和了,表面风平浪静,其实,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忧虑。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母亲的墓地。她买了母亲最爱的蓝色妖姬。母亲告诉她,年轻的时候,她父亲经常会送这种花给她。可能是看习惯了,也可能是怀念那段时光,所以母亲对蓝色妖姬情有独钟。
某一天,她在网上看到这段话:
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怎样才能拥有一份温柔的情意!双枝蓝色妖姬的花语:相遇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而如果是三枝蓝色妖姬,送花人表达的是另一种情愫--你是我最深的爱恋,希望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可是,她的父亲还记得蓝色妖姬吗?他还记得那段美好的记忆吗?他背叛了母亲,背叛了这个家庭,深深伤害了她的母亲和她。她恨他!她永远都不想见到他,还有那个第三者!
“妈,我来看你了,你一个人觉得寂寞吗?”她倒了点红酒,“你就陪女儿喝点红酒吧!好久没来看你了,是不是在骂我了?”她皮皮地笑。她的心里有太多委屈,可是她难以诉说,她不想母亲在天堂也为她担心。
“妈,有个男人说爱我,可是我不想爱他,我怕……”她自己喝了一小口,“爱情,有什么好的。一个人也很好啊!”
“妈,我又见到子启了,你还记得吗?他以前经常帮助我的,现在也是一样。他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我不想耽误他,只想远远看着他。”
“他说对不起我,要一辈子陪着我。你想问,他是不是爱我是吗?”她坐下,“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只要看见他,我就好有安全感……”
“那个男人说,子启能做到的,他也能做。他好傻,为了我喜欢吃的虾,他差点没命。我是不是应该以后都不再吃虾了?以前,你也为了给我买喜欢的虾,差点被车撞……”
“妈,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那个男人还在医院,我明天还要去看望他。”说着,又倒了点酒,把酒瓶靠在墓碑上。
……
为楠躺在友西的床上,翻看着最新的时代杂志。友西皱着眉头,仰视天花板。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呢?他想着语妍。
“有烟吗?”友西问为楠。
“你看,”他指门外的牌子,“禁止吸烟,你没看到吗?”
友西大叹一声,甩开被子。
“你去干吗?”
“上厕所,你也一起?”没好气地问。
“你们又吵架了?”当友西从厕所出来,他问。
“我们根本就吵不起来,她什么都放在心上不说,我根本就猜不透她想的是什么!”郁闷!
“女人心,海底针。”感同身受,“小小有时傻傻的,但是有时我也猜不透她的心。难道女人是双面娃?”
“我怎么知道?”用枕头蒙着头。
“子启回美国了知道吗?”为楠问。
“不知道,但似乎这段时间都没看到他和语妍在一起。”
“你知道这几年,他在美国做什么吗?”
“不是说留学深造吗?”
“那是他们怕影响声誉才这么说的,那是因为……”正要说,护士小姐进来了。
“该挂掉针了……”护士小姐熟练地准备妥当,把针撮进突出的青色静脉。
为楠坐到床边的沙发上,恰巧,小小来电。
友西等得不耐烦了,看看自己半天没有响动的手机。“妍,我想你了!”被窝里偷偷打出这么几个字发出去。
“拜拜!”只听为楠甜甜地挂断电话。要是某天他也能和妍这样亲热地打电话就好了。友西想。
“子启在美国干什么?”友西删掉已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