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不太清楚。”李爱珍说。
林晓傲也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她对陪同进来的女警员地点了点头，安抚性地扶着李爱珍出来，安置到一边的休息室去。她精神憔悴，似乎一直在激励忍耐，满脸的疲倦之色，让人十分不忍心。
王晔刚刚在审讯室里一言不发，接下来审讯李尚明，他就要扛起主角的戏份。
将李爱珍送到休息室，李尚明也被逮到了审讯室。林晓傲回来，重新坐在王晔身边，只是这一次，她是不用说话的。
李尚明长得眉清目秀，倒是温文儒雅的。他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的精神显得紧绷了一些，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来。林晓傲知道他患有PTSD，但这次见他，显然他很懂得掩饰自己。
王晔先问话：“你是李尚明？”
“对。”他眼中路出一点讥诮，似乎知道王晔明知故问，心中很不屑。
王晔也不生气，看了看他手中的记录，才说：“你妹妹出车祸那天，你在什么地方，干什么？”
林晓傲见李尚明的眉头一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王晔真会抓人的痛脚。光是这一下，就够李尚明受的了。除了乖乖配合他，倒不愁他耍什么花样。
李尚明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晔也不生气，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在手中看了看，往李尚明的面前推了推。林晓傲瞥见这照片上，是乔思的一张侧影。她穿得比较随意，一件白色的T恤衫，下身穿了件蓝色的七分裤，站在公园门口。没有化妆，五官精致漂亮，十分好看。
她站在晨光中张望，似乎正在等人。
照片低下的拍摄日期，显示的正是李兰兰出车祸的前几分钟。
王晔淡淡的说：“你没有去送你妹妹去学校，正是因为那一天，你在公园门口偷拍乔思，对不对？”
话音未落，只见李尚明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林晓傲看得出来，他十分内疚。真个人都走不出这个圈子，被自己的内疚心禁锢在了那一刻。李爱珍因为女儿的死，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但更让她精神失常的，只怕是发现了儿子和乔思的关系。
因为儿子的疏忽，她的女儿死了。只怕李爱珍变成这样，自己心理的砍过不去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方面，只怕也少不了对儿子的怨恨。
“说说吧，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关注乔思的？”王晔说。
李尚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五年前。”
“怎么认识的？”王晔又问。
李尚明又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跟着朋友一起来我们学校联谊。我对她一见钟情，一见到她，我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的。我很喜欢很喜欢她，但那个时候，她有男朋友。”
王晔不说话，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尚明说：“我总是忍不住想见她，可她身边总是有很多人，我想见她的时候，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看。有一次我在一个风景区拍照，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也在那里。而且我拍的照片里，竟然意外地拍到了她。从此以后，我突然觉得，其实这也是个好办法。所以……我一发不可收拾。”
“我经常跟踪她，控都控制不住，她也从来不起疑心。有时候见到我，虽然不认识，却会淡淡的看我一眼。”李尚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她是在对我笑，那种感觉……好幸福！”
审讯室里安安静静的，他的那个笑容，触目惊心。
林晓傲淡定的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是不理解这个男人的世界，事实上，经过今天，她觉得她任何男人的世界都不了解。
王晔适时地打断了他的回忆：“你知不知道乔思身边的那个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知道。”李尚明平静的说。
王晔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顿了一顿，自嘲地笑了起来：“事实上，我见证了他们的相恋，在我的相机里，拍摄了他们的一切。”
“哪一个相机？”林晓傲插嘴说。
她记忆力十分好，李尚明的房间里，可是摆着好多个相机。就是相册，也有一大叠，他不说，谁知道还有几个？
李尚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放在房间，在我公司的办公室里。”
林晓傲顿了顿，看了一眼摄像机。
储晋看到了她的目光，扭头对身边的余力说：“余力，你带两个警员，去他的公司里拿回来。他的公司我记得离公安局并不远。”
余力站起来，带着章润一起去了。
观察室里就剩下储晋和肖墨白，两人都一派沉默，眼睛盯着林晓傲在看。
林晓傲倒没觉得怎么的，她在审讯室里，忘记了另外两个男人。对面的李尚明似乎不好搞定，她脸色漠然，除了刚才一起都没有抬头过。
肖墨白知道她在干什么，她生气，生的是谁的气，不太明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其中一定有他的一份功劳。
李尚明又沉默了大半天，审讯室里陷入了僵持。
储晋看了看肖墨白，肖墨白也正看他，两人的眼睛一对上，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储晋打开耳麦，对审讯室里的两个人说：“不用跟他客气，施压吧。他不肯说，就算你不施压，他也不会说。”
王晔略微点了点头，静了一下，他跟林晓傲一起出来。
审讯室里留下李尚明一个人，几分钟后，林晓傲和王晔重新进来。林晓傲坐在凳子上，王晔没有坐下，而是烦躁地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他巴掌排在桌子上，大喝一声：“李尚明，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老实交代，老子让你蹲号子！”
李尚明似乎没有想到他脸色变得这样快，一时间倒有些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