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却只是不断重复：“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
警员还要再说话，她慌慌张张神思恍惚，说话再前言不搭后语，很快挂断了电话。
警员记录了当时来电的号码，知道是在新百会街的公用电话，打回去的时候，却是个低沉的男人接听的电话，警员问起刚刚打电话的女人，那边反问什么女人，才发现她已经走掉了。
李素追踪这个电话，很快查到了时间和位置。
大家赶到新百会街区，寻找到这个功用电话亭，随即跳出了附近的监控设备的录像。
李素处理之后，前来打电话的女人暴露了出来。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烫着一头细波浪卷的头发，贴着头皮的那种，看起来倒有些像八九十年代风靡美国的歌星梦露。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有风帽却没有带上，整个人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她不断东张西望，左右看看，神色惶恐。
这个模样，CM科的人都是熟知的，如果到云京第六医院去，里面那些患有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神情。
她的五官皱在一起，双目过度聚焦，看起来有些迷茫。
在夜色中，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跑到马路上去打电话。不一会儿，看见她匆匆挂断电话跑开，躲到了另一边的墙脚。
一个男人从另一边走过来，左右看了看，走到了电话亭那边，。
这个时候，应该就是警员回电话的时候。
他接听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又到处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站在墙脚的女人。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去扶这个中年女人，女人轻轻往后一缩，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女人就听话地仍由他扶着，往街道尽头的巷子里去了。
里面没有摄像头，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影响。
储晋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清醒，应该会有医疗记录，李素，能找找吗？”林晓啊说。
李素点点头，很快，一张病历表被放大。
这是云京第六医院开出的诊断单，病症那一条，写的是：“初步诊断为精神病，建议入院治疗。”
但李素在之后的寻找中，并没有发现她的入院记录。
林晓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已经被确诊为精神病病，却没有入院治疗，只开了一些稳定病情的药物。从她的话来看，她明显还具有思维能力和行为控制能力，却不大像一个精神病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你们看她打电话的整个过程，反应还算迅速，表述清晰，好蹊跷。”
“在中国，对精神疾病的标准还不普及，很多人都被误诊为精神病。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个有名的实验，某一个大学的心理学学生冒充症状到精神病院去就诊，大多被判为精神病人，反而是精神病人识破了他们的伪装。”肖墨白说：“就这一点，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存在误诊，很有可能就是她出现在云京第六医院的原因。”
王晔说：“不过也亏得这么一去，才帮我们找到了线索。”
“李素，看看她的住宅地址，我们这就出发。”储晋说。
李素答应着，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出了她的详细信息。
这个来打电话的女人名字叫做李爱珍，外表看起来四十出头，实际上今年已经五十四岁。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二十七岁死于车祸，儿子目前在新百会街的一家公司做项目经理，收入颇丰。在患病之前，她在新百会街街道办事处做主任，最喜欢在管辖街区内到处走动，关心关心邻居们，提高交流力。
她被确诊为精神病是在三个月前，起因是一天早上从自己家里跑出去，一个人坐在广场又哭又笑，被她儿子带回家后，整天一言不发，偶尔到了半夜就爆发，大吼看见了杀人犯。
储晋看了看说：“新百会街136号，不算太远。这样吧，林晓傲，我还有章润，我们三个去找李爱珍；肖墨白，甄宁和余力王晔，你们四个去找诊断她的医生，看看她有没有提过乔某，或者提过什么相关的信息。”
“是！”大家都站起来。
储晋看了看表：“现在九点半，争取完成之后，十二点前在这里见面！出发！”
林晓傲站起来，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肖墨白。
他低着头整理东西，没有抬头看他，眉目安静，侧颜俊朗，她心中一阵失落，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她一直都是跟肖墨白搭档，三年多来都习惯了，这一下子不跟他一起出警，她浑身都不舒服。
储晋瞪着她：“还不走？”
林晓傲就不再多说，拎着包先出门。
甄宁趁着这么短暂的时间粘储晋：“我要跟你一起去！”
“胡闹！”储晋呵斥她：“甄宁，现在是工作时间，去医院不必去家访，更需要你去跑手续，明不明白？”
甄宁嘟着嘴巴：“你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你说，你是不是还对林晓傲旧情不忘，巴不得她跟着你出去？”
储晋拍开她的手：“我没你想的那么肤浅。”
这个案子已经拖了两天，破案的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CM科就越是不利，他心中都着急死了，哪里还有时间来考虑男女问题？喊林晓傲跟他还有章润同去，完全是因为林晓傲的确具有十分精准的眼光和审视能力。
他拂开她往外走，径直去了车钥匙，开车去新百会老街，找李爱珍。
甄宁在他身后咬着下唇，满脸委屈。林晓傲走在前面，背影也让人讨厌。她恨恨地瞪了一眼，一扭头，就见肖墨白站在她身边，面色不善。她吓得一缩头，不敢多说，一溜烟跑了出去。
两路人马各自出发，默默上了路。
甄宁实在是挨不住肖墨白的沉闷，见他脸色不好，心中突然想起，这人似乎还是林晓傲的暧昧对象。林晓傲跟储晋一起，他就不生气吗？
她眼珠子一转，不由记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