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她手的胤禛感觉到她的挣扎与痛苦,可胤禩二字却刺痛了他的双眼,墨色的眸子中透着淡淡的血丝,他知道自己动怒了,虽然动怒的原因有些奇妙,她在昏迷中喊着胤禩的名字,关他何事?
可胤禛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纤细的腕部似乎都要折断了,一个强悍的力道将她从痛苦中拉了出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到的却是质问的胤禛:“你,在喊着谁的名字?”
对于刚刚梦境中的事情胭脂早已忘却,她拼命的思索可是却空空如也,仿佛生命中一段完整的记忆出现了空白的裂痕,而这道裂痕很深很深,她不理解他眼中愤怒的原因,只感觉到自己的头昏沉沉:“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胤禛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深了,看着她因为痛苦而拧在一起的眉头却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低声吼道:“你不是说胤禩这个名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即便有也是仇恨与愤怒,为何在梦中却仍然喊着他的名字,你对他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四贝勒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胤禩,他是谁?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胭脂的手被抓的很痛,她极力的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无奈身体发着高烧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此时的胭脂极为虚弱,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骗他,胤禛手上的力道慢慢减轻,看着她眼底那份纯净的沉寂,进一步的询问道:“你,真的想不起胤禩是谁?那你记不记得你是谁?我是谁?”
躺在床上的胭脂极为虚弱,不过对于他的提问却是婉儿一笑,不理解他怎会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我是胭脂,年羹尧的义妹,你是大清朝的四贝勒爷胤禛,胤禩?是你的兄弟吧,可是为何我记不起来他是哪位阿哥了?”
对于大清的历史胭脂知之甚深,她读过的书都能深刻的印在脑子里,大阿哥胤褆,皇太子胤礽,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唯独记不起来胤褆排行老几?
“我的头好痛,好痛!”胭脂自信于自己的记忆力,记忆里搜索着胤禩这个名字,记忆像一条长河,唯独中间出现了断档的片段,她极力的想唤起这段失去的记忆,可是越是用力枯索,头越是痛,痛到她唯有放弃回忆。
“没事,痛的话就不要去想了!”看着她痛苦难堪的样子,胤禛也跟着心痛起来,再一次的握住她的手,这次不是愤怒的用力,而是温柔的呵护,用自己的力量来安抚她的动乱,看着她一点点恢复平静,胤禛才放下心来。
胭脂苏醒的时间并未维持多久,胤禛的手让她心安定了许多,心静如水的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发烧生病中的人需要大量的休息才能恢复如初,而胤禛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她沉沉的睡着,安静的像个睡美人。
愤怒、嫉妒、心痛,胤禛的心似乎因为胭脂的出现而再一次的跳动了,二十二年的生活他就像一块石头,不动如山心如止水,胭脂,一个草原的庶出之女,那么的平淡,那么的朴素,那么的不起眼,却偏偏牵动了他的心。
江山与爱情,以前的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江山,可这一秒,抚摸着她熟睡的脸颊,恨不得一辈子时间处于静止,就这样静静的守护着她,他迟疑了,他多少次的自我否定,不承认自己爱上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子,害怕的就是有朝一日的迟疑,可是心一旦动了,又岂能让它那么轻易的再次停止?
“你真是一个祸水!”久久,胤禛为胭脂下了个定义,这个外柔内刚的小女子祸乱了他的心,此生此世他与她都会有着数不清的羁绊。
贝勒府的中庭正门内,弘晖小小的身影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对年仅三岁的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煎熬,双腿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麻木,府中忙碌的下人们路过之时,不约而同的垂下头匆匆走开。
弘晖的头越弯越低,一张白皙的脸此刻因为羞愧而涨红,胤禛命令他跪在中庭就是令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反省,将这种感觉牢牢的记在心中,一辈子也不再犯这种愚蠢低级的错误。
相较于腿部的麻木,最让弘晖难以忍受的就是众人的目光,虽然他们都是低着头匆匆离开,可是弘晖的双耳却仿佛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小小的人儿心中充满了愤恨与不满,对自己伤害胭脂的行为没有半点的反省。
“晖儿!”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对于这个声音弘晖很是熟悉,激动的抬起头看着款款走来的乌拉那拉氏,四贝勒的嫡福晋,弘晖的生母:“额娘!”
看着儿子一张可怜的小脸,嫡福晋心痛不已,快步走来愈将他拉起来,子夜却不知道从何处突然窜出来,恭敬的站在她身旁,先请安而后说道:“福晋,主子由命,没有他的命令小少爷不能起来。”
嫡福晋搀扶的手也僵在了那里,进退两难,一边是她心痛不已的幼子,一边是惟命是从的夫君,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最终嫡福晋收回了自己的双臂,不忍对视弘晖那双由希望到失望的眼神。
“晖儿你怎么如此淘气呢!”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罚却无可奈何,嫡福晋心里的苦又有谁知,憋屈的她唯有指责自己教子无方,指责弘晖顽劣人性。
弘晖的年纪虽小,可是懂的事情却超越了其他同龄的孩子,一张小脸愤愤不平的自辨道:“她是个狐狸精,我要赶走她,否则她会抢走阿玛,额娘会哭哭的。”
表达的语句虽然零零落落,可是意思却十分的清楚,嫡福晋没有料到儿子的闯祸行为却是为了替她打抱不平,显然他是听了那些府中的闲言:“晖儿,胭脂是年羹尧的妹妹,是贝勒府的客人,不可以这么无礼,怎么可以胡乱批评人家狐狸精呢?”
“是小伍说的,府中上上下下都说她是阿玛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阿玛为她盖了房子,为她题了字,现在又亲自照顾着她,额娘生病的时候,阿玛都没有这样,她就是个狐狸精,就是!”弘晖撅着小嘴,愤愤不平连串的说着,真不晓得年纪小小的他怎会如此的妙语连珠,腹中有如此多的词汇。
“该死的奴才,谁让你对晖儿胡言乱语的,我看五十大板都是轻的。”小伍被重则了五十大板后,还被罚跪在弘晖的身旁,与小主子同罪同罚。
跪在后面的小伍听到小主子的一番言论,立刻冷汗淋淋,屁股上的伤本就疼的要命,此时心也吓突突了,害怕自己的小命难保,都是这张多言的臭嘴,狠狠的甩着自己的巴掌,一边打一边求饶道:“奴才该死,求福晋饶命!”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差点脱口而出将这个多嘴多舌的奴才拉出去砍了,不过弘晖拉住了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替他求情道:“额娘!”
嫡福晋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儿子撒娇,粉嫩的脸颊上挂着一对酒窝,与假山上的顽劣行径仿若截然相反的二人,谁说女人多变,小孩子更多变:“好了,住手,若是再有下次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了!”何曾见过嫡福晋如此之怒,小伍的魂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