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胤禛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恐怕这个小女子还在气恨他欺骗一事,果然古人所说的都是对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胤禛倒很是欣赏她这样直白的个性,平日里的勾心斗角已然让他力不从心,回到贝勒府时面对下人还要施展自己的威严,让他们不敢对自己不忠,既怕又畏,而终于有一个敢于忽视自己的女人出现了,即便是颗棋子,也是颗不可随意替代的棋子。
突然间打开房门,吓的在门外偷听的年羹尧一个激灵,好在这本该就是他所在的地方,身为奴才守卫在门口保护主子的安全也是理所当然,立直身子倾听着胤禛对他所说的话:“通知府内所有的人,你的妹妹以后就是这雅苑的主人了!”
“是,主子!”年羹尧方才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此事关系到胭脂,一个他亏欠的女人,此生他唯一欺骗过的女人,他认定的妹妹,还好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他可怜的妹妹终于有了一个归宿,而主子也没有责怪他偷听的意思。
胤禛栖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路过他身旁时留了句:“你不日便要到宫中述职,有什么话对她说尽快,晚餐前到书房找我,还有让蓝儿过来以后就留在雅苑,伺候胭脂!”
“谢谢主子!”此时的主子对于年羹尧来说有些许陌生感,往日那冷漠的主子何曾变的这么细心,这么的顾及到她人的感受,冥冥中这四贝勒府的气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年羹尧真心为主子的改变而感到高兴,庆幸自己欺骗的行径得到了一个好的余波效应。
年羹尧正准备迈过门槛的时候,脚稍稍的迟疑了下,轻声询问了句:“我,可以进来吗?”
胭脂打量着摆放在角落的马头琴,听到他询问的声音手也僵了僵,若是全然不在意那么她就不是女人了,女人的小气是与生俱来的,可就算再过生气又能如何,对她而言根本产生不了任何意义,而她是以年羹尧妹妹的身份才安然留在四贝勒府,看的出年羹尧对胤禛而言是个亲信的手下,若想与胤禛相互间利用,她与年羹尧的关系就不能弄的太僵:“你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不可以?”
“你还肯认我这个哥哥,你不怪我吗?”听到哥哥二字年羹尧雀跃的迈了进来,跨步站在胭脂的对面,欣喜还可以从胭脂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怪,又如何不怪呢?若是怒气全消也是需要一段时间,可是这句话她不能直白的说出:“你还会再骗我吗?”
“不会,我年羹尧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撒一个谎言,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欺骗是他最憎恨的一件事,若不是主子有命不可违,他又岂会违背自己的良心而行欺骗之举。
胭脂并不在乎他为人处世如何,而是在乎他欺骗的对象,上前一步与他面对而视,问道:“如果是我让你骗人,你还会骗吗?”
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提出这个难题,顿时年羹尧傻了,不行欺骗是他做人的基本准则,曾为了主子而骗来了胭脂,日后会为了胭脂而骗其他人吗?
“傻哥哥,我是逗你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见到他为难的样子,一副现实版的囧图,婉儿一笑,灿烂的笑容似要融化十二月的冰雪。
年羹尧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若当真有一天胭脂提出要他去欺骗,年羹尧当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抉择,或许只要当真正到了那一日,他才会愕然发现胭脂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对于胭脂,他第一个欺骗的人心中始终抱着一份愧疚,直到去世。
次日清晨,胭脂被耀眼的阳光所射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猛然间身处环境发生了变化她还有些难以接受,坐在床沿边环视着房间内的布置。
“小姐,您醒了!”却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机灵的小丫头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冲她咧开嘴巴灿烂一笑。
见胭脂疑惑,正要询问之时,连忙放下水盆小跑到她的面前,弯了一躬自我介绍道:“小姐您好,我叫蓝儿,是府中的丫鬟,贝勒爷说以后我就留在雅苑,伺候您的起居饮食,您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蓝儿,蓝儿立刻为您去办。”
“谢谢你,蓝儿,我不需要别人服侍的。”知悉她的身份,觉的胤禛有些多此一举,她乃是婢女出身,知道服侍主子是多么低下的工作,是多么辛苦的事情,起身拉起蓝儿的手拒绝道。
蓝儿似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脱离她握住的手,慌张的倒退一步恐慌的说道:“小姐,请让蓝儿服侍您,贝勒爷说过如果您拒绝的话那么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蓝儿父母早亡,四贝勒府就是蓝儿唯一的家,家没了蓝儿不知道该怎么活。”
胭脂只是不习惯有别人的伺候,不希望自己成为像塔娜那样的人,因此才会推了她,可没有料到她的好心却做了坏事,看着她满面惨白花颜失色的模样,起身再次拉住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道:“好,不要怕,我让你跟在我的身边,放心,贝勒府将是你永远的家。”
“谢谢您,小姐,您和年大哥一样心善。”刹那间,蓝儿破涕为笑,看的胭脂真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莫非贝勒府的人都善于伪装,她那番胆怯的话只是为了让胭脂合理的接受她。
府中上下纷纷对胭脂的身份进行着揣测,虽然贝勒爷说他是年羹尧的妹妹,可一个孤儿又何来妹妹?大家大胆猜测她是贝勒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
第一,胤禛亲自监督于两个月前改造了这个后院,并且亲自提笔命名雅苑,那是大家便对雅苑的主人进行了猜测;第二,蓝儿自幼跟在胤禛身边,从未犯过任何的大错小错,可谓是个伶俐乖巧的小丫鬟,胤禛钦点她进入雅苑服侍胭脂。
胤禛的身边不乏女人,逢场作戏更是男人的习惯,可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如此投入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能欺骗的了自己却欺骗不了悠悠众人。
胭脂洗漱完毕后,抬起头注意到架子上挂着的旗袍,眉头不由的揪在一起,蓝儿不解她为何蹙眉,上前说道:“这是贝勒爷吩咐江南织造赶制的旗袍,特意说是给小姐您的,蓝儿服侍您更衣梳头吧。”
听到更衣二字,胭脂突然慌了,拒绝道:“不必,我,我不习惯别人看着我穿衣服,你先去给我拿早餐,等我换好衣服再为我梳头。”
“嗯!”蓝儿应了一声,虽然小姐的习惯比较怪异,不习惯别人看着她穿衣服,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过她是小姐,奴婢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胭脂张望了一下确定蓝儿离开,连忙关上房门,对着面前的旗袍和花盆鞋皱起了眉头,为了掩饰身份不引起怀疑,符合年羹尧妹妹的身份,胭脂知道只有依照满足女人的打扮,可旗袍她只是在书本上见过而已,若是被蓝儿发现她非满族人,这个谎言可就不攻而破了。
“哎!”看着这复杂的衣服,胭脂无奈的叹了口气,靠着自己的力量笨拙的穿上了,旗袍还算简单,可花盆鞋踩起来却比想象中还要困难,鞋底中央十公分木质鞋跟寻常满女穿起来摇曳的身姿昂首挺胸,而她连站直身子也很难,再摔了无数次后终于勉强令双腿不再弯曲。
弯曲着膝盖像一只乌龟在爬似的来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恍惚间不认识了,月白色细致的面料,别致的构图,左肩及右下方绣着一朵绚丽的牡丹,沉静又魅惑,古典隐含性感,清艳如一阕花间词,看的胭脂有些如痴如醉,不解的自语道:“胤禛,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一颗棋子有必要打扮的这么艳丽吗?!”
“砰!”沉迷的时候,门不知为何突然被撞开,门外一个异物向她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