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怕吴小姐现在没有这个力气罢了。”沈从安站在床侧,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年头,贼喊捉贼的多了。吴小姐今天虽然陷害人不成,却得了一个好去处。不该谢谢我这个苦主吗?”
吴淑文身子一僵,有种被人说破心事的羞愤:“是我吴淑文自不量力,区区一个庶女,居然招惹沈大小姐,没想到沈大小姐如此神通广大,不仅全身而退,反而把脏水泼在别人身上!”
脏水?脏水本来就是从你们那里来的!
沈从安冷笑一声:“吴小姐装什么贞洁烈女呢,此刻心中喜悦恐怕多过被人破身的痛楚吧?真是好算计,我和吴小姐无冤无仇,吴小姐居然为了一己私利想我身败名裂,我不过是未能如你的愿罢了。”
流霜站在一旁,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吴小姐,居然是想陷害大小姐?而大小姐,居然陷害了回去?
为什么渐霜总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小姐还有多少秘密她不知道?
为什么小姐没有告诉她?流霜心里一阵委屈。
“沈小姐你想干什么?”吴淑文不畏惧地看着沈从安。其实问这句话不如说,你能怎么样?事已至此,总算她不算太亏。现在窗户纸都捅破了,她也没必要怕她,难道庶女面对嫡女,就永远要畏畏缩缩的?
沈从安自然知道她心里那么点小九九,讽刺的神色更甚:“我要是告诉你,动你的人根本不是梅仕诚呢?”
“你说什么!”吴淑文的心中如巨浪滔天,下意识地大声反驳。
“吴小姐和我庶妹串通一气,难道不知道她原本安排的是什么人?原来我该承受的什么,吴小姐便承受的什么。至于梅公子,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吴淑文心中的一切瞬间土崩瓦解,她怔了半响,一边朝沈从安爬去,一边哭得泣不成声:“沈小姐…大小姐,是淑文鬼迷心窍!淑文不该听信沈汀晗的鬼话算计大小姐…只是家父为了官位稳固,欲将淑文嫁与60老翁做妾…淑文不甘心啊,不甘心!是沈汀晗说她能帮淑文脱离苦海…求大小姐救救淑文,淑文不想嫁给60老翁,更不想嫁给地痞无赖啊!大小姐,求你…”
“吴小姐现在是不是太可笑了?居然向被你陷害的人求饶?这脸皮当真比鞋底还厚啊。”见她满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凄惨无比的模样,沈从安开口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害人的时候为何不想着如果别人被你害了,也是凄惨无比呢?你的一条命是命,别的也是命啊。”
“沈小姐饶命,淑文知错,淑文知错!”吴淑文拖着尚且疼痛的身子,跪在床上砰砰地直磕头。
沈从安也懒得跟她再说下去:“我可以以德报怨,也能助你嫁入梅府。只是我庶妹不会是个好相与的,她的心思有多深沉你今日也见到了,只怕你们日后同在梅府,她为嫡妻你为贱妾,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吴淑文也不至于太过蠢笨,继续砰砰地磕着头:“都是淑文甘愿的。沈小姐放心,淑文以后一定为沈小姐马首是瞻,沈小姐要淑文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沈从安不动声色:“你明白就好。”心下却想,你这样自私的人,若不是别人踩住了你不得了的尾巴,如何能真心地为人所用?
“沈小姐,那那个无赖…”
“方青卓?你放心,他我已经处理好了。”
——
沈从安之前出去了一会,当然不是真的去飞云斋买糕点。
赵明玄命穆然给那尚且昏迷着的方青卓点了穴道。
“殿下准备如何处理?”见那冷冷的侍卫进来一番动作,沈从安连忙问。
“沈小姐想我如何处理?”
“还是换个地方吧。”
“不如沈小姐一起同行。”赵明玄本来想让穆然暗自处理掉,却见这个小女人一脸不放心的模样。
真是,还有什么不相信他不成?于是便想试试她,结果一张口,那沈从安还真答应了!
“穆然,割了他的舌头。”离了沈府,赵明玄吩咐,接着眯着眼看向沈从安。
接下来如此血腥的场面,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闺中女子害不害怕。
“是。”
方青卓此刻已经苏醒,只是被点了盲穴和哑穴,看不清眼前,嘴里又只能呜哇呜哇地叫着。
随着穆然动作,方青卓当即发出不明的嚎叫,那调子惨绝人寰,只见穆然走过去,一把撬开方青卓的嘴,手起刀落,如同熟练的屠夫,将方青卓的舌头割下。没了舌头的方青卓下意识的“啊啊啊”惨叫不已,只是满嘴的血不一会便堵住了他的声音,血水噗噗地开始往外直冒。
“你不怕?”见沈从安死死盯着受刑的那人,赵明玄忍不住道。
越靠近她,越发觉她难以捉摸。
在记忆里她明明应该是最单纯善良、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今天的事却让他大感意外,此刻更是眼睁睁地看人受刑,眼睛一眨不眨,要知道这样的场面,便是一般的男子也不一定受得了的。
可即便如此,她却没有给人残忍的感受,只是觉得她不是不善良,而是似乎已经是看尽世事,对于因果报应不过另外一番感悟了。
“怕。就是因为怕才看。闭了眼睛,撇过头去,只听到惨叫,不是更渗人。”这么说着,沈从安还是下意识地撇了头,问道:“殿下何必割了他的舌头?”
“怎么,不忍心了?他可是想过要欺侮你。”赵明玄道。
“没有,只是这样的人渣,臣女觉得他死了一了百了更好。”
“这么一个人留着是个麻烦,但让他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了他。”按照他往常的作风,自然不是割舌头这么简单,但见身侧的沈从安,他冷峻的眸子抬了抬:“不如割了舌头,也防他阻了你的计划。”
沈从安心里一动,这九殿下猜人心思真是奇准,并且愿意为她多想一步,也算是天大的恩德了:“谢殿下相助。”
“谢?”赵明玄的声音里又带着惯常的嘲讽,狼一般的眸子看着她,吐气如兰道:“如何谢?”
沈从安一愣,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九殿下确实帮过她无数次,虽从未细细想过九殿下为何要帮她,但她的“谢”字也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现在赵明玄突然开口发问,让她有点始料未及,于是低头道:“但凭九殿下吩咐,臣女定万死不辞。”
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能坐到。
沈从安的语气神态中未见任何羞怯,反而充满真诚和恭敬。
赵明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中有什么想脱口而出,却突然觉得没了意思,一甩衣袖离开:“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