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她们睡了吗?”
“小姐放心,睡得沉的很,不到明天大亮是醒不来的。”小姐让她办的事不想别人知道,包括流霜和汀兰,因此她做了些手脚。
“嗯,你做事我自然放心。”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十七八的姑娘,渐霜平了平气息,摸到床边,继续低声道:“厨房里的药渣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说完又顿了顿,才接着继续:“不过不出小姐所料,出问题的是奶娘指甲上的蔻丹。”
听到这里,沈从安的眸子闪了闪。
“找人查过了,浸过一种慢性剧毒,长期服用,便会使人全身无力、手脚麻木,严重的情况下更能让人丧失心智。可奶娘服侍夫人是最近的事,之前应该是用的别种方法下毒。”渐霜在黑暗中试图探询沈从安的脸色:“小姐,奶娘怎么处置?”
“弄死了投井,最好别让人看出破绽。”沈从安加一句:“渐霜,辛苦你了。”
渐霜早年也是富庶人家的子女,只是家族内斗严重,父母早亡,所以这些阴损的事情,她是见了不少的。
渐霜沉默半饷,开口道:“小姐身边无得力的人帮助,小姐信得过奴婢,是奴婢的福气。”
“你的忠心我知道,此事不宜外扬,只能靠你了。”
“小姐本性善良,可惜人善被人欺,这些人恶贯满盈,也是该死。”渐霜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说完,又道:“小姐,要不要查查是谁下的黑手?”
“不用,我知道她受谁指使。”
渐霜点头,转身,沈从安又叫住她:“回来后让流霜她们准备准备,后天我们再去一趟万寿寺。”
渐霜又应一声,心里有些佩服小姐的果断,如果自己当年像小姐这般年纪的时候有如此魄力,就不会落得双亲惨死、家破人亡的下场。
——
“奶娘投井了!”
一大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相府,李氏一惊,身后正准备为李氏戴上发簪的丫头一个愣神,长长的发簪穿过发丝,戳到头皮,疼得李氏连忙痛呼。
“贱婢!好好的发什么呆,大清早的找死!”沈汀晗立刻甩了那丫头一巴掌。
小丫头捂着肿起的脸颊发抖地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却不敢啜泣一声,二小姐一向性格古怪,人前谦虚有礼、宽容大度,可私下里又会因为一些小事对丫头们大打出手,实在难以捉摸。
“算了。”李氏拉住沈汀晗,神色凝重地说道:“陪我去沈从安的院子里看看。”
当李氏母女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沈从安正打着哈欠,刚被渐霜从被子里拖出来。
“姨娘,二妹,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李氏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大小姐,奶娘昨儿个投井死了!”
“什么!”沈从安一愣,瞪大了眼睛,满眼地不信,吱吱唔唔道:“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会投井?谁欺负了她不成?”
“她心气太大了,死有余辜,小姐只是打了她十板子,就想不开了。”
沈从安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委屈:“这么说,是…是因为我吗?不可能啊!姨娘,我…我只是吓唬她一下…她怎么就…”
“二妹,姨娘,我只是随便撒个气,不是真心想罚她的…二妹…你知道的,我昨天心情不太好…可区区十个板子,奶娘也未免…未免…”沈从安惊疑不定地摇着头,委屈的泪水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来。
李氏和沈汀晗面面相觑了一会:从沈从安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还是那一副胆小懦弱,遇了事担心受怕、推卸责任的样子,仔细想想她也没能力做这样的事。这个奶娘,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自己只是许诺等代氏死后,她当了主母,会给她一个姨娘的位置,就真的以为自己翻了天了么?死了也好,倒省得她自己动手,这么蠢的人留在身边,早晚出事。更何况,代氏的药也下得差不多了。
两人舒了口气,李氏安慰从安道:“大小姐你放心,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不会传出去?开什么玩笑,恐怕传谣言出去的就是你们吧?
沈从安点点头,双手抱着被子,软弱可怜地说道:“有劳姨娘了。”
李氏母女刚走到门口,又听沈从安在里面怯怯地问渐霜她们:“奶娘的鬼魂会不会来找我?渐霜,你们晚上陪我睡…还有,明天我要不要去一趟万寿寺?不给她超度她要来找我的…”
李氏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样软弱无能的蠢货凭什么霸着相府嫡女的身份?哼,也难怪她们早晚会取而代之!
不到晚上,整个相府由简简单单的“奶娘投井”的传言,变成了“奶娘是因为大小姐责罚太重,才气不过投了井”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