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舒已经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看书复习,他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聚精会神复习的牛童夏的背影,于是只能望着窗外萧条的风景发呆,他的这个行为被荀香莲尽收眼底。
荀香莲敲敲云中舒的课桌,示意他随自己去办公室谈话。
一进办公室,荀香莲就直奔主题,“老师发现你最近精神不太集中,是因为十级钢琴考试的事情吗?”
云中舒一向性子温和,见荀香莲这么问,就顺着竿子往下,“有些压力。”压力是有,这话不假,自从考了两次十级都不过之后,父亲已经断言自己不适合弹钢琴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有一段时间根本没有碰过钢琴。
见云中舒这么说,荀香莲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荀悠通知牛童夏,说是周六会请人解石,他希望牛童夏能在场,正好时间不冲突,看完云中舒的考试,马上就能看解石,时间虽然紧,但是刚好能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周五晚上,牛童夏赶了大半夜的设计稿,这些翡翠饰品的设计全都是根据她对后世流行趋势的记忆所描绘的,虽然图画并不专业,但那些优秀的加工师们一定能看懂牛童夏的设计,如果实在不懂,到时候牛童夏再跟他们讲解一下就可以的。
当挂着两只黑眼圈哈欠连天的赶到二中门口的时候,云中舒已经早早的停车等候了,一见到牛童夏的身影,云中舒就下车开车门让了牛童夏上车。
车里的暖气又加了几度,“温度够吗?”
“够了,我先睡会,到了再叫我。”牛童夏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云中舒马上帮牛童夏把座椅调整了下,略微放平些,又给了牛童夏一条小毛毯盖着,随后才放心开车上路。
一路上,云中舒开车都尽量稳当些,有坑洼不平的地方,他宁愿绕路也不愿走,他怕吵醒牛童夏,等安全平稳到达海市大学的时候,云中舒看还有半个小时,就停着车让牛童夏多睡十分钟。
云中舒望着牛童夏的睡颜,棕黑色的发丝被她挽成了一个发髻,看着像个花苞,花苞下面还夹着一个粉红色毛织蝴蝶结,额前只在两边留了一两缕自然卷的发丝,额头光滑,眉毛黑褐,脸色红润亮泽,合上的眼帘有浓密微卷的睫毛微微闪着,鼻翼随着主人均匀的呼吸稍稍扇动着,粉红如果冻般的唇并没有因为冬日寒风的肆掠而干裂,相反却更加的饱满热情,让人忍不住咽口水。这样的一张脸即使顶着两黑眼圈,也掩盖不了她的姣好面容。
只是,她的衣服,臃肿的长款棉袄,这材质怎么看都是军大衣。实在和她的脸不相称,然而,云中舒最感兴趣的是牛童夏的手,稍稍比普通女生的手要白嫩一些,手指骨瘦,但却纤长灵动,突然,睡梦中的她动了一下手指,撩拨起云中舒的记忆,定睛于她饱满有力的指腹,云中舒不自觉的蜷缩手指,手指直戳手心,因为弹钢琴的缘故,云中舒不留长指甲,但是指尖仍旧给他带来痛感,也正是这微微疼痛让他阻止了自己想要牵牛童夏手的冲动。
伸手,直奔牛童夏的左肩,轻轻摇了摇,“醒醒,到了。”
牛童夏睁开眼,抬手揉揉眼睛,揭开小毛毯,起身,“那走吧。”
来到考试教室,牛童夏和云中舒两人在候考室候考,放眼望去,其他的考生几乎都是家长陪伴,牛童夏和云中舒的组合有些打眼,俊男靓女,男的对谁都微笑有礼,女的对谁都笑容有佳,他们很快成为众家长教育孩子的榜样。
云中舒已经摸清楚牛童夏的个性,她对不熟的人微笑,对熟的人嬉笑,对喜欢的人亲切,对讨厌的人愤怒,对关系不远不近的人保持礼貌距离,对愿意结交的人直接坦白,对不识抬举得寸进尺的人则一报还一报。他觉得她真实,更觉得她率直认真,难能可贵。
不一会,就轮到云中舒了,牛童夏则拿了入场券坐在了教室的后排,看考试的人大多是家长,人不多,牛童夏也就无所谓前后座了,安心坐定,等待传说中的神曲。
牛童夏重生前喜欢用这首曲子做手机铃声,百听不厌。
《水灵动》是云中舒自创的曲目,他因此次十级钢琴考试而震惊全场钢琴界的大师,也因此被其中一位大师推荐获得出版单曲的机会,从此名声大噪。
云中舒眺望远处,终于找到了牛童夏,放心收回目光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断言自己不是弹钢琴这块料的男人。
他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望着云中舒,惹得云中舒的心里不太舒服。
在钢琴前坐定,云中舒前奏行云流水,而后忽然高潮迭起,时而湍急,时而激进,时而壮烈,手指空间的快速转换,令整个曲目衔接恰当,浑然天成。可到了后面,他又回复到前奏的平缓细流,三段之间的处理自然平滑,并没有让人有一丝一毫高潮与平缓的断裂,就好似一条小溪渐渐汇成大河,正悠悠流淌的时候,忽然跌落万丈瀑布,顿时高潮一片,水流跌落的声响透彻山谷,轰隆隆奏响欢快迅猛的音符,成就云中舒指尖操控的音律。等到底水潭,一切又归于平静,重回悠然恬静。
牛童夏不懂钢琴,却也被这琴声和情感带动,宛如到达一片深林,亲身成为这汪汪河川之中的一滴水,时而闲淡,时而惊恐,时而死里逃生,而后再次云淡风轻。
不知不觉,一曲过,雷声响,不对,是掌声如雷动。牛童夏随着激动的观众起身,微笑望着在台上谢礼的云中舒,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等得到所有评级大师的赞赏,云中舒才得出一个结论——我通过了。
找到人群中的牛童夏,她的微笑给了自己无上的荣誉,可转而望那个人,他已然不见。不知为何,云中舒的心情一落千丈。
从考室出来,牛童夏上去给云中舒一个拥抱,“犹如天籁!”四字评价,让云中舒心情舒缓不少,等露出笑容,走到车库,那个人却已经站在自己的车边。
走近,云中舒开口,客气,礼貌,“爸,谢谢您来。”
然而云逸海并未对云中舒客气礼貌,他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车,又指了指牛童夏,没好气的说,“你就是为了这穿着军大衣的女生非要无照开车来考试的吗?”
无照开车?牛童夏疑惑的望望云中舒,但却没问出口。
“爸,我又不是没开过,您请放心。”十分少见的,牛童夏听出了云中舒此话中掺杂的强烈不满。
“你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并不是可这个毫无亮点的女孩子当司机的!”云逸海一向要求高,他虽然不要求云中舒要结交那些大富大贵有权有势的朋友,但是他也不希望云中舒对一个连穿着打扮都不会的女孩子上心。
牛童夏沉默,她等着云中舒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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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