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就一个本科学历,还是死读书出来的;第二,你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或者家庭;第三,你有传染病,这对于我们王家的独子来说,无疑会造成家族后裔的缺憾;第四,你个人无才干,即便稍微出众一些的相貌要求都达不到我们王家选儿媳妇的标准。你认为你还有资格缠着梓蓝吗?”
这几句话曾经化成一支支暴雨梨花针,刺得牛童夏千疮百孔,伤口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愈合,反而因为重生冻结,她的出现,让牛童夏冰冻的伤开始融化,痛,再次蔓延。
“爸,这就是你的干孙女?”王穹身着大红色旗袍,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毫无瑕疵的脸上还在荡漾着青春的痕迹,红润透白的皮肤,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不明材质高档金色眼镜,周身散发的女强人气场再次告诉牛童夏——痛!
牛童夏几乎是肢体条件反射,开车门,下车,站立,发愣。
王龙腾则精神百倍,拉着牛童夏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和迎到身边的女儿王穹说话,“可不就是,她叫小夏,梓蓝和她一个班,她连跳两级。”
“看来不仅长得水灵还很聪明,爸的眼观一向不错。”王穹挽住王龙腾的另一支胳膊,侧着脸接话,眼神温温柔柔飘过王龙腾,随后突然扎进牛童夏的身体,她上下打量起这个女孩,身着修身发白牛仔裤,上面也不过是元宝领的白色休闲衬衫外套米蓝色线衫,褐色的柔亮发丝被简简单单的扎了个马尾竖着,轻轻巧巧随着脚步甩着花,只是她背后背着的破烂书包,着实不符合这个女孩子轻巧爽利的气质,显得拖曳和小家子气了。
王龙腾被自个女儿夸得周身舒坦,精气神又上了一个层面,待三人围着一张花梨木雕花镂空桌坐下,才问起他那个外孙,“梓蓝呢?”
“他在楼上捣鼓他新成立的公司,爸,你也太宠着他了,怎么能帮他办公司呢?”王穹不喜欢从商,她在市委做了这么久,商场上浮浮沉沉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没一刻消停,如果公司没起色,就要忙前忙后,如果公司正发展,就要昏天暗地,如果公司已经很强大,那便是昏天暗地的忙前忙后,总之一句话,从商,那便意味着和亲人爱人的疏离。
王龙腾何尝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外孙过早体会商场的黑暗,但是为了达成所愿,自己不得不给他一点甜头,“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他愿意做就去做吧,而且他继承了他父亲经商的才能,或许早些进入商界更能抓住机遇。”
王穹低下头,想起自己已经过世三年的丈夫史蒂芬&8226;秦,那个男人为了事业放弃了婚姻放弃了家庭,并且利用自己的财力,聘用全球最出色的律师抢夺了儿子的抚养权整整十年,即使是三年前因为财团破产忧思成疾因病去世,也不愿把儿子归还给自己抚养,要不是他留给儿子的钱被他人挪用导致儿子需要自己挣钱生活的事被媒体报道,她可能都找不回儿子。
什么经商才能?他要是有能耐,又怎么会破产?儿子不应该学他父亲。
“咱们家不缺吃不缺穿的,用得着他去商界尔虞我诈么。”王穹还想继续反对。
“好了,这件事情就不用再说了,梓蓝愿意干就让他干,反正他开公司的钱都是他一点一滴从股市挣回来的,输赢都是他的,你就别阻拦他了。”王龙腾压低声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夏,你帮爷爷去叫梓蓝下楼好吗?”
此时的牛童夏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王穹和王龙腾的谈话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在对自己的名字有敏感度,牛童夏反应过来,“嗯,好的。”
放下礼物和书包,牛童夏绕过立在大厅的花鸟真丝屏风,走到后堂拐角,心里不住在想一个问题,该怎么再次面对王梓蓝。
刚刚就一直在心里思忖,怎么随口认的干爷爷居然是王梓蓝的外公,还有曾经对自己百般不满千般刁难的未来婆婆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成了自己的干姑姑,而王梓蓝,那个自己曾经爱到甘愿成为炮灰舍身相救的人,竟然就这样坦坦然然的以干表哥的身份出现。
还有,自己正在走的吱吱呀呀的古式楼梯是通往王梓蓝房间的地方吗?怎么一切都这么飘飘忽忽毫无真实感可言?牛童夏找到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过去,嘶,疼。
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牛童夏已经到了二楼,王梓蓝的房间就在书房旁边,而那道门,并没有关上。也就是说,牛童夏看到了被电脑屏幕光亮照得光芒四射的王梓蓝,他就在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坐着,丝毫没感受到自己的到来。
怎么办?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梓蓝?不行,忽略掉重生后第一次见面的破败印象,这个时候的牛童夏根本和王梓蓝不熟,这样直接亲昵的叫他名字并不合适。那,王梓蓝,对,他们是同学,还吵过架,关系并不好,但因为现在忽然成了干表哥的关系,那就勉为其难直呼名字好了,既不过于亲昵又不过于疏远。
好,就这么办。
牛童夏定了定神色,以自认为正常的步调走到牛童夏的电脑桌前,“王梓蓝,爷爷叫你下楼。”
很好,语调平和,不温不火,不亲昵不疏远,把握恰到好处。牛童夏自我评价,传完话转身往门口方向走。
“这就是你所谓的礼貌?”王梓蓝并没有因为牛童夏出现在自己家里感到惊奇,他综合外公这一个多月旁敲侧击打听牛童夏和自己的关系进展情况就已经猜出外公口中的干孙女就是牛童夏,“进他人房间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敲门然后得到允许才能进入?”
牛童夏调转的脚尖差点没和脚掌保持和地面的贴合,身子摇晃半秒之后稳稳定住,僵在原处。
身后的王梓蓝见牛童夏的反应,虽然对着牛童夏的背,他还是继续找牛童夏的茬,“现在这种情况,我好歹也是你干表哥,即使你心胸狭窄还记着第一次见的事情,到现在也应该压住情绪,遂你干爷爷叫我梓蓝。”
僵直呆立的牛童夏,此刻正享受着“以牙还牙”的待遇。
“不道歉,不改正,甚至连最基本的面对面谈话礼节都不懂,难道你认为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当王龙腾的干孙女吗?”王梓蓝起身离开电脑桌,长腿几步就走到了牛童夏的身后。
什么?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好像谁迫不及待要当一个古板只懂得收藏古董研究古籍的老头子的干孙女似的。如果牛童夏前面还觉得王梓蓝说得有理有据的话,那最后王梓蓝所下的结论则是完全凭空捏造毫无事实根据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牛童夏忍无可忍。
不紧不慢,优雅转身,脖颈维扬,抬头对上那双让自己沉沦的湛蓝眸子,“你很反感我做你外公的干孙女吗?”
湛蓝眸子瞳孔收缩,眉眼有些厌恶之感,即使眼前的男人如何用他成熟的面部表情控制情绪,牛童夏还是一眼就看出王梓蓝的真实目的,他这是在激自己放弃干孙女的身份。
“可是怎么办?爷爷似乎很喜欢我,如果我今天突然如你所愿不做他的干孙女了,你说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会不会一时气闷伤发生什么意外呢?”牛童夏语调依旧平和,但是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生生扎在王梓蓝的忧虑之上,牛童夏看得出来,王梓蓝此时一定怒火中烧但又没法发作。
牛童夏嘴角上扬,就着窗外最后一缕阳光展现妖冶无华,天真无邪的笑容,隐藏着暗自待发的黑暗气息,她转身,走到门口,左手微微举起,侧脸对屋内的人补上一句话,“喔,忘了告诉你,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不只是当你外公的干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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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两更的,可是昨晚加班搞得我没时间码字。
请亲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