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嘴而笑:“你们哪,就是没见过世面。真正的主子呀,是把丫鬟当作主子一般看待的,我们吃呀穿的,还不得仰赖着你们嘛。你们呀,才是我的主子呢。”这一番话,说到二位丫头的心坎上,连同先前对我有嫌隙的秋月,刹时,因为这一番话,顿时,消除了对我的心结。
当下,起身,豪气地干杯:“谢谢主子!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您二位的!誓死效忠!”哎呀,这还有梁山好汉的气魄呢。
春花矜持些,可好景在即,她也不得不表示下自己的忠心,一边说道,“大少奶奶,您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好生伺候好大少爷来着……”一边,抹起了眼泪!敢情,以前,你们总欺负他的吗?欺负得好,我心中暗笑,若没有你们做恶人,又焉来我何莲心这个好人呢?
我连连摆手,轻颦浅笑,状若不经意地道,“你大少爷的情况,你二人也不是不知:你们看,哪里,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好呢?”这可不是我嫌弃华安哦,众所周知,丈夫生病,做妻子的若不关心,他日,我卷财走人,还不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么!
未及春花和秋月答话,华安已感到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不、不看病!不看病!不,不吃药……吃药,太苦了!苦!”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男人竟在自己跟前哭起来。
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却也很快镇定下来,一边说道,“不哭,不哭哦。”一边,拿起了腰间的锦帕,轻轻揩起了他的眼泪和流下来的鼻涕—揩到鼻涕的时候,我好一阵恶心,心道:老娘虽然给人泼过粪过,可,老娘终究要报这个仇的!你,也一样!暗暗的恶心,却不能表现出……且,我将这锦帕,心一狠,送将了过去,道:“相公,奴虽然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可原也跟你过了门的一样,一样要尽心、尽力呀。您看……我们何时拜堂呢?”
这唬得春花和秋月顿时吓住,心道:乖乖,这少夫人好大胆呀!她们已直接把对我的称呼,改成了“少夫人”,要知道,这样的敬辞,是非富即贵的才能叫:但她们心里这么一认定,其实,便已经对我很是佩服了——我从她们的眼中瞧得出来。
大少爷却还在连连摇头,一边手舞足蹈:不,不哭,不,不哭。天可怜见!这是何等的智商呀!我一再叹息,却连连叹自己有福:幸而,这不,认识了他的二弟:华定吗?哦,看官们切莫以为我看上他了哦,嘻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
“实不相瞒。”我哭哭啼啼地说,梨花带泪,好不令人动容!“我也是来自农家,我的爹爹,他是我的继父,我的娘亲,也是继父的三娘子……这些年来,可没少受亏待!”我一面说着,一面将脚上、腿上、手上的伤痕,一一捋给她们看……这时候,无意发现,我的傻子丈夫,意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怜惜:那是真正的男人,对一个心爱女人的怜惜……我,看错了吗?他,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一刹那,我的心动容了,心想:我要真干出什么事来,可真、对不住他呀!可,当我瞧见他人中处犹流有的一点清涕,看着他清雅俊泽的面貌,心道:“唉,实指望你的病以后会好。可,我终究不是你命定的夫人呀。”一面想着,这时候,两个丫鬟却已是满脸的泪花:
她二人虽在府内地位低下,可,好歹也是伺候少奶奶和主子的,已比得一般的丫头和家丁高明许多,心道:这少奶奶分明是叫自己表忠心,见她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加上,华夫人和华老爷,他二人年事已高;这华大少爷,又是个不晓事的……二少爷虽则也是家里头的二少……嗯,有点危险……因此,一时嗫嚅,但,实是实实在在为我感到了难过——
春花:“少奶奶,您,您好可怜呀!”一面哭着,绣怕擦着擦着,大部分都湿了。
秋月虽不像春花那样表态,可急急从屋里拿出了膏药,一面给我涂着,并竭力不看我,但在我偶尔看向她时,发现她的眼底有泪花!这种不哭而哭的“哭”,比之有声的啜泣,更叫人动容!我心下了然,再加大了一把火:“我前些时候听老爷说,二少爷以后也不住咱院子里呢,哎呀,这往后偌大的家业,叫我一个弱女子……唉……”我一面说着,一面低低地哭了起来,叫人听了,好不心里爱怜。
春花秋月霎时跪倒在地:“大少奶奶!您们,您们,不是还有我们吗?切莫动了悲,伤心哪!”好,话至如此,我喜笑颜开:“这就,多亏了二位妹妹啊。若不嫌弃,我以后……就收了二位做妹妹好么?”做妹妹?这二人看了看俊逸的“大姐夫”,心头一阵恶心,却装作惶恐不胜的模样,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大姐夫,哦,不,大少爷,天资清奇……我想,一定会好的。我二人是奴婢,哪里、哪里,高攀得上呢!”
我多年在家,早就善于察言观色,焉有不知这二人想法的道理,便淡笑道:“那也好。虽然你们不认我作姐姐、将来,你二人有了可意的郎君,少奶奶我,一定是要以妹礼,叫他们好生待你们的!”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顿时,说得二人本有些虚情假意的表情,一下子动容起来,却也、不敢太交心,只是、连连称是。
而我没有看到的是……此时,我的郎君,也就是传说中的“白痴”,却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我。而在我有所防备的时候看去,只见……他正在地上画圈圈呢。唉、淘气!
我一面心想着,一面手拉着手,带他去厢房,睡午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