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就食，累了就小憩！”
他落下这句话，起身，步出暗门。
其实那诱人的食物，早就将我腹中的馋虫引诱起，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话，和他离去时，回首，望着我是无奈的摇摇头，同时唇角荡漾开浅笑，一抹。
顾不上双膝的微微刺痛，我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欣喜地挑拣着摆放在我面前的食物。
杯盏盘碟下的情形，是让我诧异，垫在杯盏盘碟下的是一幅幅的画，场景没有一同，但画中人，却只有一人，便是师父。
不管是在庭院、湖心，还是曲廊、长亭。
不管是在玉榻、扁舟，还是轩栏、石凳。
不管身着何种色泽、何样款式的衣袍，做何种扮相，画中的女子，都有一共同点，或双手，或只是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上，细细地呵护，一脸的幸福。
望着这一幅幅的画像，对着手中的诱人食物，我是狠狠地咬下。待到绕过一圈后，倒头平躺在玉榻中心，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一呼唤声吵醒。
“阿奴，阿奴，你醒来没？”焦虑地呼唤声，是女子的嗓音，带着熟悉。
怔怔地起来，下榻，朝着那声音的来源走去，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堵墙壁，下意识地抬起手一推，暗门旋转，我已在那窄小的厢房。
一个白衣女子突然地走上前，欣喜地拉住我的手，“阿奴，阿奴你还记得我不？”
我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袭寒素绢白衣，一张明媚的笑靥，一双灵动的眸子，甚是的俏皮。
微微地蠕动下唇瓣，颤颤地开口，“五姑娘？！”
“哈哈！”女子拉着我的手，是欣喜地一跃，“阿奴你还记得我！好，不错”
五姑娘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我，“你比我行！三姐说，你睡了五日了。我试着来唤你，把你吵醒了？如果实在困的话，醒来吃点东西再睡嘛！你睡了五日肚子不饿？”
我还来不及回答她，肚子“咕咕……”的一阵叫唤，诚实地表现了我的想法。
“走！去吃点东西，先不要睡了，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人！”五姑娘拉着我的手，是欣喜地奔出厢房。
我不相信自己双眼一闭一睁，竟是过了五日的时光。可是对着满桌的食物，我狼吞虎咽的吃相，让我有些相信，自己是饿了五日。
待我吃饱喝足后，五姑娘带我去海棠苑的正殿。
窗棂边，立着一人，欣长的身形，是背对着我们，“轩辕晰，你还不快过来！”咬牙切齿的嗓音，夹杂着一丝嗔怪和娇羞的恼怒，不知道是我听错，还是……
那名名为轩辕晰的男子转过身，目光落在五姑娘的身上，满是柔情和宠溺，“你将她吵醒了！”几步走近，是宠溺地问我，少了柔情，“睡醒了？可舒服？”
顺着他的话，我是怔怔地颔首，点头。
“傻丫头，方才肚子太饿，吃东西的时候，咬了舌头！见到皇兄怎么不喊一声？”
皇兄？！我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宠溺的眸子。
“本王来紫菱的时候，遇见紫胤，他说要去找母妃！正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即可终身为父，亦可终身为母。怎么？本王不是你的皇兄么？”
轩辕晰轻挑剑眉，是得意地道。
母妃！原来，师父曾尊为后妃。又有另一称号，惜月长公主。师父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贵，所以……即使只着粗鄙素净的白色棉布，那一身隐约的气势，仍是让人只远观，而不敢亵渎！
“丫头，一声皇兄就这么难么？”
我张开唇瓣，却是发不出一个音节。即使一日为师，终身为母。那也只是我尊师父为母，一声皇兄，无论如何，我是高攀不起！垂下头，我是噤声不语。
“丫头……”
“轩辕晰，你以为哥哥很好当么？”轩辕晰欲再次地开口，被五姑娘的话语，打断，“还皇兄呢！自然就……”五姑娘上前跨过一步，挡在我面前，摊开手，掌心朝上，“见面礼呢？身为皇兄的见面礼呢？还身为王爷呢！真小气！”五姑娘说到最后的时候，是不悦地一哼鼻子。
“见面礼？有！”轩辕晰低头，从腰间解下玉佩，轻轻地一拨弄，原本一整块的玉佩，恰分为二，他将其中的一半递于我。目光却是落在五姑娘的身上，“五姑娘，见面礼已经有了。冰玉剑太过于尊贵，姑娘能否先收起。”
五姑娘轻哼一声，才将那抵在轩辕晰腰间的剑，收回。玉佩吸引了我的视线，让我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异样。温润的触觉，滢泽的光亮，是上等的材质。指腹轻轻地磨蹭过，玉佩两面各刻一字，晰和晞。
“三光寝晰的晰，是本王的名。白露微晞的晞，是母妃替她腹中的胎儿所备。既然母妃收你为徒，想必……”轩辕晰沉下声，甚是伤感地道，“母妃腹中的胎儿未有出世，这晞字予你，正好！”
“阿奴，晞儿这个名字很好听，比阿奴要好听！”五姑娘是赞许地附和道。
名字？我只知晓，自己的身份是酒奴，名字，我可曾有过名字。在混乱的脑海中检索着一个个的词，名字，我的名字。
花败。两个感伤的字，印入那空白。
花败？不知是花开，不得不败的无奈？还是残花败柳的中间两字的讥讽？
我缓缓地摇摇头，将手中的半块玉佩递还给轩辕晰，“白露微晞，晨曦微露，是最具希望的美好时辰。这晞字，奴恐怕受不起！”不仅仅是受不起，是晞这个字太过于美好，而我不想承受。
顿了顿，我再加上一句，“师父可能还有其他的弟子，并非只有奴一人。”
轩辕晰伸手，来拿那玉佩，可当他的手离玉佩仅一寸距离的时候，是突然地收回。
“你拿着吧！其实仔细地瞧瞧，你身上有很多与母妃相像的地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母妃生活多年，已经沾染上很多她的气息，就算没有血缘相系，仅这份熟悉，本王还是你的兄台！”
轩辕晰长叹一声，伸手一拍我的肩膀。
“玉佩你收好！本王亦非母妃所生，而是她抚养长大之人！紫胤曾在母妃的寝宫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日子，母妃曾坚持让本王与他兄弟相称。丫头，一声皇兄就这么难么？”
轩辕晰略微地一思索，再次地开口，“你若是觉得身份不行，哥哥也行？”
“哥哥！”轻声地呢喃这两字，我发觉自己竟是心喜。
一声皇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而哥哥两字，正是合我意，亦是让我心喜。一个哥哥，一份渴望已久的亲情。师父虽于我有养育之恩，可太过于清冷和疏离。与轩辕晰仅是这么的聊过几句，我竟留恋这一份……兄长的情谊。
“哥哥！”我抬起头，开口，嗓音里的清甜，于我自己都是诧异。
“好了！”五姑娘轻拍我的手，道，“阿奴，不，晞儿，你若是困的话，可以再去睡！”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我是应声倒是，可突然地想起一事，反驳道，“五姑娘还是称呼奴，阿奴比较好！习惯了的称呼，最是合心意！”欠了欠身，我转过身，步出正殿。
刚步出正殿门的时候，我听闻五姑娘压低嗓音，对轩辕晰道，“你要去看瑜王爷么？据说他的风寒还未好！”
虽隔着距离一段，且五姑娘是刻意地压低嗓音，可我确实一字不漏地听闻。
瑜王爷那三个字，让我的心隐隐作痛，我很想离开，可脚步就是停滞着，无法往前移动丝毫。
“本王要去！”
听闻轩辕晰的嗓音，我转过身，是突然地开口，“哥哥，奴也要去！”
“阿奴，你……”五姑娘望着我，一脸的不解。其实对于我突然地冒出这句话，我自己亦是不解。
“丫头，你要去？”
我重重地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