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满目的红色,在舞动。火舌吞噬一切,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妖艳。那红色席卷起纱帘,在半空中凝结成一个红色的身影,熟悉万分,是红怜。
“怜!”唇瓣开启,我是不由自主地唤出口。原来在死亡带走我之前,我还能见到他,真好!怜回过头,朝我浅笑,那魅惑的容颜,魅惑的笑靥。那样的熟悉。
“败儿!”一声焦虑地呼唤,夹杂着忧心传来,窜入耳,竟是那样的清晰。突然间,那个由火舌吞噬纱帘而成的红色身影,是那样的真实。
“怜!”急忙地唤道,玉榻被热浪炙烤着,已是滚烫。
“败儿!小心!”红怜忧心地唤道,同时将手中的银枪投出,银枪从我头顶越过,深深地扎入后面的墙壁。
“败儿!”红怜再次唤道的时候,身子已半跪在我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将捆绑着我的白绫割断。一手将我急忙地揽进怀中,另一手拔出银枪,迅速地后退一步。
“轰隆……”
巨响一声后,一截燃烧着的房梁,摔落。砸在那精致的玉榻上,玉榻是裂成几瓣,而梁木所带着的火苗,将玉榻上铺垫着的绸缎锦布等,点燃。原来方才红怜投射出银枪,是为了……挡住这房梁木。
“怜!”我不顾一切地伸出手,紧紧地拥住这个……多少回出现在我梦中的身影。
“败儿,周尚义说慈青殿中有一宣城女子……我疑惑是否是你?原来真的是,太好了!”红怜是欣喜地喊道,同时将我拥得更紧,“我一定将你带出去!败儿!”
“恩。”郑重地点头。将头低下,靠在他肩膀。有他在,那四周飞舞的火舌,还有扑面而来的热浪,似乎……已经不存在。
“败儿!”红怜焦虑地唤我一声。待我抬起头,红怜伸手,轻解衣袍外衫,递给我,“败儿,包裹住自己!”
那红衣……原本应是银光闪闪的盔甲,因染了血,才变成……绯红。方才的我,满腔欣喜,是将这遗漏。
可是没了盔甲的红怜,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我皱眉地望着手中的盔甲,是忧心地唤道,“怜……”
“轰隆……”再一次的巨响,将我的话,打断。
“败儿!快!”红怜焦虑地唤道。
欣喜地抬起头,我想到一个法子。我将红怜的盔甲,替他重新穿戴上,然后将自己窝在盔甲里面,他的怀中。
这样,就跟怜,相依很近!
我欣喜的窝在红怜的怀中,闭上眼,我的世界,只留下……耳下那跃动生命的心跳,隔着里衣薄薄一层传来的那温暖,还有……萦绕在鼻翼间的……淡淡莲香!
良久……
一个如释重负的嗓音,将我唤醒,“败儿,已在皇宫外,安全!”
“怜!”我依依不舍地从盔甲里探出脑袋,望向那张魅惑的容颜,满脸的乌黑,遮掩了疲惫。执起衣袖,是小心翼翼地替他……轻拭过。
右脸额头的一抹血红,突然地闯入我的视线,夹杂着血腥,将鼻翼的莲香,替代。
“怜?”
“傻丫头,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红怜浅笑着开口,红色的血渗入他的眼中,我瞧见他是艰难眨着眼睑。
“怜!”再次地唤道,满是心疼,“如果,毁了这容颜……”这是一张完美无缺的魅惑容颜,如果真的毁了……
“败儿!”红怜突然地伸手怀住我,“如果真的毁了!那我不就跟你一样了!你左脸有胎记,我右脸有一疤痕!刚好是……天……”
“将军!”一个焦虑的呼唤声,将红怜最后的话语打断,但我还是听闻,红怜是说,天生一对!红晕飞上我的脸颊,满是羞涩。
“城内的情形如何?”红怜的是皱眉地问来人。是一浑身沾满血的侍卫,不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化作愤怒的仇恨,很淡的一丝,便很快地垂下头。
“本将军要出城,若城中……”红怜转过头,望一眼身后将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的火光,“撤退!”
撤退!红怜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怔住了那侍卫。而在马背和红怜怀抱之间的我,身子亦是一怔!
“将军!”身后的侍卫还在嘶声裂肺地叫喊,但红怜抖动马匹的缰绳,径驰而往。
我不去想那侍卫所提及的事,依偎在红怜的怀中,突然觉得很安心,安心得我……想入眠。
……
璃都西边的城门外,一支军队静候着。为首的将领,望着城中辉映的火光,手中的那柄长戟直指灰暗沉沉的夜色,是紫瑜。
军队整装待发,紫瑜却是焦虑地望着紧闭的城门。身下的马匹亦是焦虑而踱步,身后的将领甚是的疑惑,却是无人敢上前,询问。
“璃国南面的情形如何?”紫瑜突然地开口询问,但是目光依旧紧锁着城门。
“回王爷,慕容一氏,占据宣城、苏州、郑州,还有……司将军离开后,平陵落入慕容珏之手。”
紫瑜微微地颔首,算是知晓。
“还有北部……”禀告的人迟疑了一下。
“别说皇兄因血咒突发而沉睡,墨翎也折回?!”紫瑜恼怒地喊道。
那禀告消息的人重重地一点头,“侯岗尚存,壶丘失手!”话音刚落,城门开启,一个红色的身影焦虑地从城门出,稍稍临近,众人已经瞧清是何人,手中的弓箭长戟,早已是准备完毕。
“住手!”紫瑜大喊一声,缰绳一抖,迎向那人。
“瑜王爷!”
“白将军!”
“瑜王爷,白某拜托!”白莲小心翼翼地解开身上的战袍,一个朱红的娇小身影,落入紫瑜的眸中,紫瑜高悬的心,终于静落。
“瑜王爷,败儿只求一方窄小、能让她心安的地方,便可!莲拜托王爷,能护她一方安宁!”白莲俯下身,在花败左脸颧骨的胎记上,印上一个吻。
“本王今日虽能带走她,可她的心早已……遗落于将军身!”紫瑜缓缓地道出一番话,满是酸涩。
“王爷曾说,败儿给你王爷做甜酿饺子是……”白莲突然地提起这事,紫瑜脸上的神情顿时沉下,“王爷可知,白某最厌是甜食。”白莲的话音还未落,紫瑜的脸上突然地回归笑容。
“王爷,白某已脏,配不上败儿的出尘,望王爷……珍惜!”
“放心!我会的!”同样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那安然沉睡的人儿,郑重地道,用的我,而非本王,“白将军,去千紫吧!阿奴她……”
“待她醒来时,曾经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白莲艰难地转过身,“是千针医者的往事烟消云散。”白莲手中的缰绳一抖,吼道,“城亡,将亡!”
身下的马匹长啸,那孤寂、落寞的背影,是径直地回城内。
“好!但愿他日沙场见!”紫瑜爽快地喊道。
前面疾驰的白莲未有回头,却是一扬手中的长剑,“瑜王爷,白某是忧心败儿,才会将璃都输给轩辕晰!”
紫瑜低头,浅笑地望着怀中安睡的人儿,恼怒地伸出衣袖,在那黝黑的胎记上,使劲地擦拭,待那人儿因睡眠被打扰而秀眉微蹙的时候,才停下。抬起头,望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喊道,“回千紫!”
“王爷?”一将领皱眉地道。
“轩辕晰若得不到璃都的话,就配不上轩辕那个姓氏!”紫瑜在马背上,是冷冷地道,那居高临下的尊贵气势,足已睥睨……万物。
“是,王爷!”万千的吼声,一同而应,紫瑜怀中的人儿,似被吵醒般,轻轻地呢喃出声,紫瑜脸上的所有的冷峻,顿时消逝,换作宠溺、温柔。
此刻,这万千的士兵均相信……那个传言,五煞之首的瑜王爷,那阴冷褪去,换上温柔只为一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