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沈落说,那人叫梨茴。
一曲唱罢,掌声四起。那人竟看也不看台下的看官,就冷冷的走了下去。倒是和她搭戏的小生,微笑着对大家鞠了一躬,也转身下去了。
微雨看到有人接连叫赏,那些个财主商人依然不甘人下,几乎是像献宝一样送与了那个叫梨茴的人。
微雨想,怕是世间再无一人能有她这样的好嗓子了。
台上又是换了一场戏,却再也没有找到梨茴的影子。依然是重重的油彩,却再也没有那样感人的曲调,梨茴的声音,似要把人唱到心坎里了,把人的辛酸过往都勾了出来。
他们三人来这里是找梨茴的,那个人一定知道许多的事情,否则沈落不会指名点姓的来到这里。
关于九州,存在什么样的过往?
他们避开船上的重重耳目,穿过了整个船体,终于来到了后台。楼船的后台原来是如此的残破不堪。
表面的光鲜亮丽,也不过是徒有风光。微雨疑惑,那唱戏的赏钱都去了哪里?
他们看到一面铜镜前静坐着一个正在卸妆的人,身影迷离,那人不就是刚刚唱罢柳娘的梨茴吗?
她还未卸完妆容,仅仅将头上的假发和金钗银饰卸下,露出铺散黑亮的头发。也许她在铜镜里看到了来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他们。
她起身,走向他们。
微雨看到她缓缓走来,腰肢却没有台上的纤细。她冷眼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声音这样清澈洪亮,原来他是男子。这使得她着实吃了一惊。
梨茴点亮了四面灯,微雨才发觉原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连刚刚与他搭档的小生都不在这里。
梨茴的眉毛斜飞入鬓,没有卸下的妆容使人觉得他依旧在戏里流连。
沈落向梨茴微微拜首,他很平静的道:“想来您就是玉面官人吧。”
那人略微吃惊的看了一看他,然后缓缓的道:“玉面官人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客官莫要开玩笑了。”然后就摆出了一个赶人的手势。
花残汐失去了记忆,自然不会知道玉面官人,微雨也并不太关注古人,几百年前的人,她也不甚了解。
若说有人竟然活了几百年,微雨当真是头一次遇见。
沈落当即改口,“我们今日不找玉面官人,只是来向您询问点事情。希望前辈赐教。”
梨茴复又坐下,不再言语,拿起木梳整理细长的头发。
那样子便是同意了。
沈落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男子,双眼有神道:“我们此次是想前往九州,可是听闻去九州的路途上艰险重重,我等人赶着行程,着实无法耽搁,特来向前辈请教。”
那人听了一听,微微蹙了眉头,只道:“若不是有着急的事情,不如回去吧。”
微雨一听要让他们回去,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道:“是很重要的事。”
那人听得一声女音,抬眼看了看她,她一袭白衣舞动,灵动飘逸。他记得阿仙也特别喜欢白衣,可是阿仙,阿仙。他想起阿仙,心就阵阵的疼。
他道:“既然那么重要,有何惧艰难险阻?”
微雨憋红了脸颊,不知如何回答。
突然有人冒出一句,那人声音不冷不淡,不高不低,“你以为我们只是问你如何到达九州的吗?”
花残汐问:“梨茴,这世上知否真的有不老不死的人?”他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逼人魂魄。
梨茴看着这个后辈,他身上散发的气度竟不是活了几百年的他能够抵挡的。他颔首,稍微认真些,静静的盯着他道:“你叫什么?”
“花残汐。”残汐嘴角维扬。放肆邪魅。“那么你可否告知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梨茴的思绪遥想万千,“不老不死只是传说,纵然是我也是要离开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世上,太孤单,太寂寞了。我知道你并非想问这个,可是九州的历史已有千年,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但难保不会有比我活的更久的人。你们还是要当心。”
花残汐似不信道:“你既然已经隐居退世,为什么不择个更加隐蔽的地方。你本是九州紫罗山的人”
梨茴没想到花残汐知道的这样精准,“小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来这里。”
他道:“你错了,我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