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残汐带伤就进了城,被那些灰衣人擦觉到了他,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一些。
山洞里的那几日,残汐身子还没有恢复,也都是她在忙活,她却是觉得很是开心,虽然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只是这样也未尝不好。
可是,残汐的毒得尽快找到解决的方法,不知道还会不会毒发,有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当初看医书的时候上面只是记载了短短几行字。
青忘:七奇毒之一,无色无味,皆由卵生。忌接触香雪球。无解。
描述的并不全面,她想,若是残汐的毒解开了,可能就会想起以前的事了。得尽快问问娘亲。
岚城的街上走着两个人,一白一红,一男一女。
男子美若舜华,邪魅妖冶。
女子清丽无暇,出尘仙染。
男子噙着笑道道:“街上的人莫不是眼睛都长歪了,为何总是盯着你看呢?”
女子笑道:“不是盯着你看的吗?”
“我?为什么?”男子无辜的看着女子。
女子突然拉着男子的手,轻快的道:“快走吧。”微雨这几天和残汐相处的挺高兴的,便也不觉得什么。
残汐看看了她握着的手,薄唇微微扬起,任其左右。
他突然眼睛一瞥,似是看到了什么,问道:“你知道裁缝店在哪吗?”
女子坦然道:“不知道,不是再找呢吗?”微雨察觉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店铺,便淡淡道:“走吧。”
窗影移,残阳立,行人流进天涯。
赤红裳,桃花忘,不见无情绵长。
他道:“我喜欢白色。”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繁花。
他好似云端深处走来,雾影重重,虚幻的不再真实。翩跹缭乱的衣角,眉目如画。
微雨想,哥哥也经常穿白色的衣裳,但是是月华如水的白,不是他这样不染纤尘的白。也没有他这样,这样祸国殃民。
男子看见微雨纯白的眼眸,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走了。”
微雨微微一笑:“嗯。”
“若是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你会不会难过?”微雨不小心便把所想的说了出来。
男子道:“不会啊,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阴霾一扫而过,女子露出了绝代芳华的笑容。
微雨本就没有离开岚乡村多远的距离,也只是出来了一天,便奇迹般的碰到了,额,遇到了花残汐。然后在山洞里呆了一些时日,着实没干什么呢。不知道那个叫音裳的女子有没有到凌南。
微雨本不知道,那个叫音裳的女子并不是真的要去凌南,只是想与她结个伴而已,不巧的是,她竟不告而别。
落日楼头,断燕亦以归巢,行人渐稀,二人便投了家客栈休息,那掌柜的问几间房的时候,女子道两间,男子道一间。
但最终以男子说的他需要人照顾结束。
其实微雨并不在乎这个,但是她还是记得娘亲的话的,所以便以为分开睡好一点。
阵阵笛声飞扬婉转,女子手握淡绿色的紫雨笛,一曲曲动听的音符缓缓在夜晚的空气中流淌,窗前独坐,望月当空,不见人家。男子手握书卷,对灯流连,发丝影乱重重叠影,伴着笛声,不见月成缺。
微雨离开的那天晚上,岚乡村一样静谧,与往常无异。
那片竹林,村子里的人从来是不去的,里面的毒蛇凶猛异常,曾经有几个孩子误闯了那里,竟然被蛇咬的昏迷不醒,若不是平柏舟遇见了,唯恐命丧黄泉路。
后来便更没有农人去了那处。
风信子吐了吐舌头,在竹子旁来回徘徊,却没有一条蛇敢走进那个圈。
光滑圆润的石头旁立着两个人,身形挺拔,看不清面容,衣服的颜色在漆黑的环境中竟也分辨不清。
隐隐约约可听见两人的谈话声。“你急急忙忙叫我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声音应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我需要新鲜的桃花妖。”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正是微雨的哥哥,平柏舟。
那男子并没有什么疑惑,只是笑道:“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个简单,若是之前,这件事实属不易,可是如今的花叶宫。就算把整桃花妖拔了,江红竹也没什么可说的。”
平柏舟很是疑惑:“哦?”他并没有多问,有些事可说,有些事却不可说,只是淡淡的道:“你小心就好了,多年不见,去喝两杯好了。”
那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还是那样不冷不淡的嘛,难为你还能记得请我喝两杯。”
“新酿的青叶,你是有口福了。”
男子笑道:“许久没有喝过你酿的酒了,当真是怀念的很啊。”
不久之后,整个竹林里便弥漫了浓郁的酒香,沁人心脾。
“若是月亮升起来了,想必别有一番意境吧。”其中一人感叹道。
“沈兄,我过几日要去九州一趟,不知何时能回来。”平柏舟喝了一口酒道。
那个叫沈兄的男子道:“你的事我也不多问,就像你也从未问过我一样,只是,你是否要去九州的紫罗山?”
“怎么,你有什么消息吗?”平柏舟问道。
男子道:“前几日听闻,九州紫罗山似乎要招募新弟子,想是要扩大势力。”
“他们倒是不怕被安插了卧底去。”平柏舟讽刺道。
男子哈哈大笑:“不愧是平兄啊,看来这意图也是被你查探的一清二楚。”
平柏舟当即了然:“原来如此。”
院子紧闭门扉,寂静的忘记了这是曾经生活的地方。
微雨踏进了院子,只觉的毫无生气,只几天不在,娘亲竟也没有打理这些草药,连这些花儿都已经枯萎了。那个“医”字,也不知被何人收了起来。
“娘?”微雨的一声喊并没有传来娘亲的回答声,只有不远处鸟儿的叽叫。
“娘?”微雨又叫了一声,却发现还是没有回应,急急跑到了屋子里,生怕娘亲遭遇到了不测。
只见屋内打着娘亲特有的结界,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旁人看不见,她却看得见也解得开。
记得小时候,她问娘亲:“娘,什么是结界啊?”
她娘抱着她,温和的道:“结界啊,就是可以保护自己珍贵的东西不让别人看到,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小孩子是很好奇的,她当即就缠着娘亲教她。娘亲告诉她:“每个人设置结界的方法是不一样的,我给你看看的设的结界的方法。”
立刻眼前的物品变得模糊起来,慢慢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又求了娘亲破解之法,后来娘亲告诉她:“我只能教你破我的结界的方法,可是别人的结界却是破不了的。”
她当时笑笑:“没关系啦,教我啦。”
微雨笑了笑,如今确实是派上了用场,她的手上浮起了淡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悬浮了几下,打了一个结,空空荡荡的桌子上赫然亮起了一封信。
身旁的男子看了看,并未多说什么。
微雨拾起信,是娘亲的笔记,信中的消息对微雨来说并不算好,却也不算坏。
娘亲的笔记端庄娟秀,她仿佛再用平缓温和的语气告诉她,十年不见的爹爹来接娘亲了,娘亲说,她心心所盼,便是再遇到爹爹,如今愿望已成,想在最后的时刻度过这曾经漫长而荒芜的一生。娘亲说,兄长去了九州紫罗兰,九州位于西南的群山隐蔽之所,让她去告诉兄长这件事。
娘亲的字迹就似细水长流,娟娟刻在了微雨的心头,突然觉的也无不可。
她想,娘亲,您一定要幸福。
这时,响起一声魅惑的声音,那声音道:“堪堪到了你的家,也不招待招待我吗?”
微雨突然觉的,到了手的幸福一定要珍惜,为什么要放弃呢?
她将纸张轻易的就化成碎片,笑的异常甜美的道:“残汐?”
男子邪魅一笑:“嗯。”
微雨道:“你还记得说的话吗?你说要嫁给我?”
那男子狭长的眸子闪了闪,美丽的睫毛像蝴蝶一样美丽,声音性感而又坚定,道:“当然。”
女子听到了男子肯定的回答,曾经心底的悲伤早已不见,十年的期盼,化成了现实,挣脱了所有的束缚。表面上显示着冷淡的神情道:“不过我不同意。”
当她看到男子不易察觉的失望,继续道:“因为是我要嫁给你。”灿若繁花
是什么样的喜悦充满了整个天地,微雨有何种心思,花残汐却是不知道的,就如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种致命却又无偿的毒药一样。
微雨细细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从未想过残汐的家中是否有妻室。她只是想着,若有一天他的毒解了,想起了自己肩负的责任,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是否有一天会离开她呢,若是真的离开了她,她会不会难过的流泪呢?若是他的毒真的无药可解,假使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她会不会跟着她离开呢?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面临着失去他的危险。
这一刻她决定了,要抓住这一刻的幸福。不管未来如何,她都会坦然面对。
当晚,他们对着赤县的云月星辰拜了天地。
没有红衣罗裳,没有喜字当头,没有合婚庚帖,没有名媒证词。但是,他们着实是对着赤县的云月星辰拜了天地。拜了天地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眼前的男子似梦似幻,已不再真实。这是她日日心念的儿郎,是他梦中痴迷的人。男子细长的眉眼魅惑万千,他血色的薄唇性感而又温存。
他唤:“娘子。”
她似乎早已失了神智,只是痴痴迷迷的应着,“残汐”
床榻上,沉寂了千年的光阴,仿佛苏醒,昏黄的灯光忽地暗了下去,不只是谁的轻轻一挥,早已辨认不出。红烛血泪,再没了刚才低低的啜泣之音。
男子的秀发如瀑如墨,眼眸迷离却泛着喜悦。他的吻留住了女子的芳香,闯进了女子的新房,照亮了女子的天堂。
房中弥漫着巫山云雨,缱绻春宵的气息,伴随着轻和的呻吟和厚重的喘息,彼此相知的人儿,是否已经相知相许。
红罗幔帐的帷幕早已落下,镂刻雕花的窗柩挡住了夜凉如水的气候。
那不知人间烟火的日月云星,早已隐藏在了漆黑的天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