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到处都在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忽然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透过这肃杀的气氛传来。
沈离雪一怔,随后掀开车帘,入目的是个苍老的黄袍男子,他步履有些虚浮,目光却是出奇的亮。
此时他正由一个太监搀扶着疾步走来,沈离雪放下车帘,他知道那就是雾慧帝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伸出手抚了抚怀子孩子的小脸,语气亲昵,“小念架子真大,你皇爷爷和皇三伯都来亲自迎接你了呢!”
怀中的孩子依旧睡的香甜,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母亲,也不知道此时外面的波涛汹涌!
钟离九与宁孤铮听到那一句‘皇帝驾到’的时候,便双双停了手。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向门口看去。
钟离九看到雾慧帝后,微微低头,声音低沉道:“父皇!”宁孤铮却是没有说话,神色倨傲的看着雾慧帝,冷笑着将头转向一边。
钟离九见宁孤铮手中还握着剑,本欲收回的剑一转放在身侧,退了几步站在雾慧帝的身边。
雾慧帝看着钟离九的动作,摇了摇头:“不必担心!”
宁孤铮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声音冰冷无情:“雾慧帝来的正好,你也想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么?”
雾慧帝听后脸色又白了几分,钟离九站在一边却是没有说话。如果他前几日得到的消息没有错,那么宁孤铮的母妃——宁羽并没有死!
但是若是现在说出来,宁孤铮非但不会相信,也许会更加暴怒也说不定。钟离九看着身边的世界上最尊贵的男子,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疼,原本他对父亲这个角色也并不满意,他关心所有皇子,可是钟离九感觉不到雾慧帝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哪怕只有一秒。
但他是母后最爱的人,他不能任他处在危险之中。
雾慧帝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两方对峙的人,随后声音有些低沉与祈求的意味:“这些人能不能回避?”
雾慧帝小心翼翼的看了宁孤铮一眼,他没有用命令的语气,以为他知道他对这两个孩子都亏欠的太多了,声音不自觉的柔了起来。
雾慧帝的话音刚落,车中的沈离雪便出了声,雾慧帝拧了拧眉,也没在在意车中的人是谁,钟离九回头深深的看了马车一眼,压下心中的希冀,对简临摆了摆手,后者点头回应,便将马车拉走了。
宁孤铮见状也摆了摆手,身后的黑衣人刚拉起地上的妇人,雾慧帝便道:“把她留下吧!”
钟离九与宁孤铮同时挑了挑眉,最后宁孤铮点了点头,黑衣人瞬间便消失了。
雾慧帝咳了咳,随后看向地上的妇人,开口问道:“你是梓蓝吧!”
那妇人似乎很是吃惊,随后连忙磕头道:“回皇帝,是奴婢!”
“你可知朕为何认得你?”
钟离九与宁孤铮站在一边,皆是不知雾慧帝什么意思,但心底却是隐隐知道,雾慧帝许是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
那妇人惊慌失措,摇了摇头又连忙叩首:“奴婢不知!”
雾慧帝听后却是了然一笑,丝毫不看身边的两个儿子,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当年朕与容皇后的对话,你听到了吧!”
梓蓝跪在地上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雾慧帝见状笑了笑,随后目光变得悠长。
“你听的并不是全部,当年的事情一言难尽。”雾慧帝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随后身边的贴身小太监连忙搬来一把木椅,雾慧帝笑的有些勉强,缓缓坐了下来:“最近身体越发的不好了,站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上不来气,我还是坐着说吧!”
雾慧帝没有说朕,而是选择了我,钟离九微微诧异,他竟不知雾慧帝的身体已经病到了这样的地步。
宁孤铮见此只是嗤笑了一声,便偏过头再也不去看雾慧帝。
雾慧帝低着头,随后声音平缓,似乎回到了那一段年轻的时期。
年少的雾慧帝是一个恣意潇洒的性子,时常乔装打扮道宫外去玩。
那一年正是华灯初上的元宵节,人上人海的街头只能看到一个个厚重的背影。
雾慧帝身边的贴身侍从紧紧的盯着来往的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伤了这位储君。
雾慧帝只觉得烦不胜烦,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确实要被这小随从看的紧紧的,顿时觉得甚是无趣,想了想便转了个弯,躲在一个拐角中看着小侍从焦急的大喊。
他看着小侍从焦急又害怕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觉得解气了许多,正暗自高兴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雾慧帝只觉得若是忽略话中的内容,这声音无疑是他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了。
皇宫之中的阿谀奉承,身边侍从的唯唯诺诺。哪一样都让他觉得烦不胜烦。
他缓缓回过头,便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肩上围着毛茸茸的裘衣正瞪着晶亮的双眼看着他,语气有些微的鄙夷。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知道你的朋友找不到你会很着急么?”那女子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一串不留情的指责便四散开来。
雾慧帝一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指责他,随即脾气便上来了,也没管自己刚刚甩掉的侍从,对着面前这个精致的女子便大喊道:“你大胆,竟敢对本……我如此无礼!”
女子微微睁大眼睛,听到他的话后却是轻轻笑了,半掩着面:“我还以为你是谁呢?就对你无理了怎么样?”
雾慧帝望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心底一种异样的感觉缓缓浮了上来,他知道那是占有。
到最后他离开的时候都没有问那个女子的名字,因为他知道,那样美丽的容颜,那样温柔的笑靥。他想查到并不难。即使他府中已经娶了宁羽——宁孤铮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