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营帐中,司空兮身着银色铠甲坐在案前正细细的看着手中的风齐地图,离水则是少有的乖巧的站在一边。
片刻后,离水见司空兮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知自觉的蹭到了司空兮身侧,嘿嘿笑了笑:“小姐,离水知错了,你别别不理我呀!”
司空兮放下手中的地图,抬起头看向一边男装的离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不让你来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离水委屈的瘪了瘪嘴,声音哽咽道:“离水就是担心小姐,所以才来的,小姐还骂我。”说着便擦起了眼泪。
司空兮站了起来,走到离水身边轻轻抱住了离水,缓缓道:“我只是担心自己保护不了你,你与你父亲刚刚相认便上了战场……”
离水从司空兮的怀中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司空兮道:“父亲同意我来的,他也想让我历练历练,况且我也会武功啊,自然不用小姐担心的。”
司空兮看着离水认真的眉眼,到最后也只点了点头,然而离水忽然又变得神秘兮兮:“小姐小姐,你知道么?沈公子也来了呢!”
“沈公子?”司空兮疑惑的皱眉。
“对啊对啊,就是沈离雪公子,他担心你所以也跟着我一起来了,这一路上都站在我的身边。”
司空兮眼里有些湿润,她不知道那个没有见几面的男子竟是那样的担心她。随即扯开了唇角,笑着对离水说:“以后记得要叫我将军,不然被发现了有你的好看。”
离水点点头,然后肚子便发出了一阵叫声,离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军,小的饿了。”
司空兮看着离水可爱的模样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她的头说道:“去叫离雪,我们一起吃饭。”
离水开心的眨了眨眼睛,转眼就奔了出去。
离水走后,司空兮眼神倏地冷了下来,转身看向屏风后面,语气冰冷:“阁下来了这么久,还不现身么?”
屏风后的紫色衣角缓缓露了出来,随即一张简单的面具出现在了司空兮的面前。男子露出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司空兮,声音清澈:“如初,许久不见了。”
司空兮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随即敛下神色,弯唇笑道:“原来是容公子,不知深夜来我军营帐所谓何事?”
容弦笑出了声音,随后便自然的坐在了司空兮的座位上,笑意满满:“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听说你立了军令状,准备半年之内攻下风齐?”
司空兮见他没有恶意,便略略点了点头。不想容弦却在一边大笑出声:“你疯了吧?风齐可是半壁江山,半年之期,你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最后一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司空兮猛的抬起头看向前面的紫衣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一面之缘的人都可以为她想这么多,而生活在一起这么久的钟离九,却能狠心的向夕文帝上书,要求……满门抄斩呢?
容弦看到司空兮波澜翻涌的眼眸,不自觉的便皱紧了眉。司空兮缓过神来却是笑了笑:“多谢容公子关心,如初自当尽力。”
容弦神色讳莫如深,却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忽然出声道:“刚才我都听见了,你是司空兮。”
司空兮只觉得面前的紫袍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她挑了挑眉看向容弦,未置一词。
容弦也只是摆了摆手,道:“放心,我对你的身份没有兴趣。不过你的勇气我倒很是欣赏,能否交个朋友呢?”
司空兮满是疑问的眼神缓缓落到了容弦身上,容弦却不答只是勾起唇角笑着道:“刚刚听你说要是夜宵是么,正好我饿了。”
座位上的男子似乎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静静的坐在一边,等待着好友的招待。
司空兮揉了揉眉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转过头去。男子看着她无奈的举动,眼中的大片笑意掩盖了所有的疲惫。
离水跟沈离雪进来的时候,司空兮与容弦早就已经坐了下来,桌上只有四个简单的菜色,毕竟这是行军打仗,四个已经是很多了。
沈离雪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司空兮身边的容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离水倒是大吃一惊:“小……将军!他是那天……”
容弦见离水指着他,索性便起身说道:“在下容弦!”
司空兮也起身道:“离雪,这位是容弦公子,一个……朋友!”
容弦抬起头微微看向沈离雪,点了点头。沈离雪亦是回礼,两人眼神相碰,皆是皱起了眉头。
司空兮拉着一边的离水坐下,便回身叫两人,容弦与沈离雪向司空兮笑了笑,便坐在了司空兮的身边。
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只有离水偶尔说一些话,其余便都是沉默着吃饭。司空兮本就是不爱多言,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沈离雪今日确实有一些不同,总是夹一些菜放在司空兮的碗里,司空兮只是一笑。
容弦神色越发的幽深,看着一边吃的津津有味的两个人,不知不觉的便也提起了手中的筷子加了一些肉放到司空兮的碗里,语气轻柔道:“怎么这么瘦了?那时候见你还不是这般模样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在他刚刚看到他后,他便像问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多久,她怎么瘦的如此厉害?这样的身体如何上得了战场?这个胆大的女人,竟然还立下了军令状!
司空兮刚抬起的筷子便顿了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看向容弦,淡淡道:“没什么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
沈离雪看了一眼容弦,不发一语。容弦明显的不相信,但她不愿意说他也总有办法知道。
离水吃的很是开心,跑东跑西的叽喳不停,满口都是对战场的憧憬。
沈离雪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早早的就回了自己的帐篷,临走前看向容弦的目光,令容弦皱紧了眉头。
司空兮看容弦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走的意思,便走到容弦面前,直言道:“你还不走么?”
容弦打了一个哈欠,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子,懒洋洋的道:“不走了,我也要去边城,顺便照顾照顾你。”说完也不理司空兮,起身走到司空兮的地铺面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只有一层的被褥,顺势躺了下来,模糊道:“不用太麻烦,我住这里就好了。”
司空兮看着容弦大大方方的躺了下来,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这个人的,索性将被子为他盖的严实了,便屏退了吃惊的离水,熄了灯火靠在椅子上静静的闭着眼睛。
不远处耳畔便传来了容弦均匀的呼吸声,她听着只觉得很是安心,不久后便也睡着了。
黑夜中,原本睡在地铺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走到了司空兮的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女子的睡穴,便将她身上沉重的铠甲脱了下来,抱着她走到了地铺前,然后搂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当司空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铺上盖着被子,皱了皱眉看向一边,发现容弦并不在屋中,正欲起身容弦便掀开了帐子走了进来。
天色微明,他高大的身影似乎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司空兮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似乎呆着莫大的悲伤与无奈,一下一下的踩在自己的心头。
司空兮不明所以,骤然抬起头的时候,却被容弦抱了个满怀,他的怀抱很冷,似乎还带着外面的潮气。
她只听到他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司空兮疑惑的抬起头,望进他悲伤的眼眸,容弦在对上她的神色后,忽然别过了头:“对不起,我昨天不知道,你的父亲……”
司空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为昨晚吃饭的时候道歉,随即大力的笑开,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容弦转头便看到司空兮坚强的微笑,无意识的伸出手,在触及到她脸的那一刻,本想抚摸的动作便变成了轻轻一掐,随即司空兮痛的一声轻呼。
容弦在得手后却迅速的退到一边:“沈将军还不起来么?你的将士可是已经等你很久了!”
司空兮忽的缓过神来,在看到自己一身中衣事,微微红了脸色。
容弦却只是大笑几声,便掀开帐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业是他将自己抱到了地铺上么?司空兮缓缓抚上自己的心,不知为何竟是觉得那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