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起来吧,看看你要穿哪一件?”离水将手里的首饰衣裙整齐的放在案上,兴奋的走到司空兮身边。
司空兮伸出手来按了按眉头,头痛道:“离水,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离水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倍:“还早?昨日新来的家奴奉了老爷之命给你拿了许多首饰衣衫,一大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别人家的小姐都不知道起来多久了,肯定都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了,你倒是好,还懒在床上。”
司空兮无奈,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离水见司空兮起身,忙把她拉到案前坐下,俯着身问:“小姐今日穿哪件?这些都是老爷为小姐订制的。这件白色的太素了,红色的贵气,青色的样式大气……”
司空兮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衣裙,只觉得眼前都是色彩。摆了摆手:“你选吧,我实在看花了眼。”说完起身绕过离水去梳洗了。
用过早膳后,离水喜滋滋的拿着一条曳地烟罗紫裙去找司空兮。司空兮淡淡的瞄了一眼离水手中的紫色衣裙,点了点头:“就这件吧!”
“我就知道小姐喜欢这一件。这件曳地烟罗紫裙是上好的滚雪细纱纺成的,听说只有雾国的雪灵一族才有,而且千金难求呢!这纱质感极好,清凉解暑,这天气穿它再适合不过了,样式又大气,很趁小姐的肤色和气质。老爷对你真好!”
司空兮没想到看似普通的紫纱裙竟是如此贵重,父亲真是为她费心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若想让钟离九对她满意,就需得打败宴上的任何一个女子,站在高处让世人都看见她,让大家肯定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阻拦她与钟离九联姻,不能唾弃她站在他的身边。
司空兮微闭了眼,再睁开时眸光清澈坚定,像汹涌过的海天,一色澄远。
曳地烟罗紫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了几朵淡淡的金桃,花蕊处缀上了几颗华丽水晶,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覆在葱白腕处的广袖轻纱上亦点缀了少许桃花,袍袖舒卷间,隐有暗香。这几朵桃花乃是暗金线织就,阳光下,华光流溢醉人心神。
腰间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气息。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愈发慑人魂魄。
司空兮墨发未束,回首间,离水不由得失神,宛如画境中走出的神女帝姬,疏离高贵,远离喧嚣,忘却红尘。
司空兮皱了皱眉,很久都没有如此盛装出席什么宴会了,扫了一眼曳地的紫纱,缓缓走向梳妆台。
司空兮走过离水时,离水只觉得紫色弥漫处,盈盈独立,原是佳人。
离水笑弯了嘴角,忙跑到司空兮身后,笑盈盈的问道:“小姐,今日挽什么样的发式呢?”
手中三千发丝柔软亮泽,墨一般铺散开来。
司空兮撑着头想了想,张口道:“就堕马髻吧!”
堕马髻慵懒之中稍显妩媚,更为司空兮添了一丝魅惑。最后发间斜插了一只紫水晶步摇。镜中的司空兮显得越发端庄大气。
她凝了镜中的人一会儿,似乎犹觉得不太满意。抬手拿起画笔便在额头上画了一朵金色的桃花。
桃花栩栩如生,宛如生在额头一般,似是有风吹过便摇曳不歇。
最后在首饰盒中择了一个茶色的水晶镯子,贴在腕处相映成彩。
巳时三刻,司空兮与离水乘了马车,不过两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宫门口。
离水掀开帘子,入眼的便是各色马车,想来各家千金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
司空兮下了马车,离水便拿着烫金拜帖向宫门处的侍卫走去。
侍卫接过拜帖,瞧了离水一眼后,便望向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司空兮,两个侍卫不由得一愣,问道:“请问司空小姐在哪里?”
离水自是看到了侍卫的眼神与不解,回过头以眼神示意司空兮的位置,又回过头来轻笑:“两位大哥不知道么?我家小姐的容貌前日才修复,怪不得两位没有认出来。”
侍卫尴尬的点了点头,又不舍的望了望,听见离水轻咳才收了神色,躬身道:“请司空小姐入宫,百花鸿宴半个时辰后就要开始了。”
司空兮走上前,然后便走出来了一个伶俐的宫女向她行了一礼,道:“请司空小姐随奴婢来。”
司空兮点了点头,示意离水跟上。
向前走了百十来米,司空兮发现离水时不时的便向后看,侧身看向她,问道:“离水你在看什么?”
离水神秘兮兮的凑向司空兮耳边:“小姐,门口的侍卫还看着你呢?刚刚有人送拜帖都没有看见。小姐,你今日定然能把千绝少爷,不对,是定然能把钟离九殿收入囊中。”说完了还不忘做一个胜利的动作。
司空兮无奈的笑了笑,离水单纯,皇宫之处处有耳,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下一刻就会传到谁的耳朵里,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以为他是物品呢?”
而宫门口,被侍卫忽视的拜帖便是由岑倾的侍女递出的,岑倾今日穿了一身鹅黄宫裙,姿容出群,果然不愧为华京第一美人。
岑倾笑意不减,路过侍卫时,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请问,刚刚过去的那位是哪家小姐?我看着背影很是眼熟。”
“回岑小姐,刚才那位便是容貌刚刚修复的司空小姐。”说罢目光又微微转向司空兮离开的方向。
岑倾温柔一笑,开口道:“怪不得这位大哥看的这样认真。”
侍卫吓的‘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岑小姐恕罪,小的并无不敬之意。”
岑倾并不言语,只是微微笑着看向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侍卫,开口道:“这位大哥不必如此惊慌,我又没有说什么,快起来找个人带路吧,晚了怕是不好。”
侍卫忙叩头谢恩,让宫女引着岑倾走了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良久,岑倾望着前方的背影,喃喃道:“滚雪细纱……”
不消片刻,司空兮与离水两人便由宫女带到了一处花园。
宫女又俯身行了一礼:“司空小姐,各位小姐都在此处候着,请小姐进去休息片刻,奴婢先行告退。”
司空兮点了点头,宫女便退了下去。司空兮看向园内,此时园内春意满园,百花齐放,园内参加宴会的人少说也有百十来个,或动或静,或敛眉微笑,或静立赏花,皆是衣着华丽,摇曳生姿。
司空兮不由暗叹一句,钟离九的桃花还真是多便走进了园子。
最先看到司空兮的是司空怜,她愣了片刻后拉了拉身边立颜的衣袖,以眼神示意前方。
立颜顺着司空怜的方向看去,吸了一口凉气,回头看向司空怜:“她的脸真的好了?你没有骗我?”
司空怜脸色略沉道:“昨日我便同你说了,是你不信罢了。这回看怎么办?”
立颜目光渐冷,问了一句:“她到底会不会抚琴?”
司空怜微微错愕,思考了片刻慎重的答道:“自我记事起,府中就没有为她请过师父教她任何东西。”
听了这句话,立颜立刻轻蔑的笑了笑。
此时不必立颜出手,姚玉芯便看见了司空兮和她不远处的岑倾,她向岑倾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岑倾点头回礼后便走到司空兮身边,微福了福身,走向凉亭。
司空兮与岑倾只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她毁容的那一次,是以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偶然听闻说吏部尚书家的女儿身子不大好,及笄之前一直养在德光寺中,及笄之后才回了尚书府。
司空兮点了头,便抬起脚欲找个清静之地。
然姚玉芯手执一团牡丹薄纱菱扇挡在了她的面前,眼神上挑,语气尖酸:“司空小姐,三年不见了,什么风把你吹到了宫中?”
司空兮见对方语气不善,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但一想到他是左相姚崇之女,心下了然,看来太子之争已经波及到了子女。
司空兮微微一笑,额上的桃花在阳光下愈发鲜艳。
“前日偶遇神医医好了旧疾,便也想出来见一见万千少女的心上人——钟离九殿。”
姚玉芯脸色微变,不待她说话便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道压抑着笑意的清越男声。
“没想到本殿在夕国竟是这么受欢迎!”
男子一袭紫色锦袍,腰上只系了一枚纯色玉佩,手中折扇微微敲打着左手,一派风流!
一瞬间园子静了又静。
男子信步走到司空兮身边,微微打量着身着曳地烟罗紫裙的女子,笑意明显。
众人站的站,坐的坐,只觉得两人皆着紫衣,站在一起般配至极,不由得晃了心神。
凉亭中的岑倾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屈身道:“见过钟离九殿!”
园中一众人都被这道温柔的声音唤醒,都随着向男子俯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