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来找过我,也不是没有表现过忏悔的意思,只是今天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不是一两句言语就可以把我心中的那根刺给拔去的。
耶律焱岳也知道我恼他不浅,所以在道歉和忏悔都不管用之后,只是短短说了一句:“请你不要走。”见我不回应,却还是在我的帐篷之外徘徊了良久,然后才恋恋不舍离开。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要离开了,又何必还说那些让我会感伤的话,让我的离开带有了更多的愁伤呢?
简单打好自己的行李,从壁上取下一把长剑。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还是带着防身的东西比较安全。
走出帐篷,如今已经有时弦月如钩了。白天一阵雷雨,已经将鲜血浸染的草地给洗了个澡,重新焕发出绿油油的生机,士兵们将草地上的尸骨拖到一边掘好的大坑,给掩埋好了。累瘫了的士兵躺在草地上,进入了恬静的梦乡。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许,对于他们来讲,这样的战争早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毕竟这是在古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不举刀,那就只有低头等着被屠杀。所有的残忍,归根到底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所有理由我都知道,可是我却没有办法释怀。毕竟我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热爱着和平的中国过来的。我可以理解战争。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将自己融入战争。
所以,请让我离开吧。耶律焱岳。你保重。我回头看了看那夜幕中孤独的大帐篷。我知道耶律在里面安静地练功。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我和他之间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应该说,对他的欣赏,从他在我面前出现的第一眼就已经存在。我也知道,他一天比一天地更加喜欢我。但是这些,依然不足以让我放下心中的耿介,留下来。
其实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我又何必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呢?他是一个可以驰骋荒城的天神,他对我的依恋,也许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他如果要女人,是要多少有多少,他应该,很快就会把我忘记的了。
我就这样自己说服着自己,在夜幕的掩饰之下,悄悄离开了耶律的军营。他们明天就要撤离这个地方,趁着耶律赫的军队还没有很快调整恢复,准备前往犬赫阵地,再来一场征战。
犬赫在西南方向,为了避免和将要出军的鬼军遇上,我选择了东北方向离开。
话说,东北方向是哪呢?虽然我花依裳天赋异禀,什么文学、外语、计算机编程、机械控制的什么什么课程都难不倒我,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理白痴。关于方向。我只记得一个口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而且那也是针对地图来说的。
我仰望夜空,长长叹息。不会吧?我的伟大出走计划难道就要早早断送在我的白痴地理知识上?不行,我一定要走!我对着天空瞅啊瞅,终于让我看到了天上一颗最明亮的星星了。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北极星了吧?
哎呀,不管了,姑且赌一把吧。我用当初做高考选择题的气概一跺脚,认准了那就是北边。那么东南方向就是这边了吧?
笃定了想法之后,我便整理好东西,往“东南”方向行进了。(苑: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逃离。奉劝要穿越但是又是路痴的女孩子,记得要带上指南针啊~)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好在我体质一向都还算好,在耶律焱岳身边的这些日子,他也是特别关照我。每次打了野味,首先尝到的、吃的最多的人总是我。这才充分养足了我出逃的身体本钱啊。
穿过绿洲,重新走回沙漠。像黄色海洋一般的沙漠连着蓝色的天空。不着边际的一种豪迈。忘却了所有的疲惫和不堪。我沉浸在这大自然的伟大造诣之中。感觉到心情前所未有的开朗。
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同时是马蹄声伴随着一群人高声的狂呼,向我所在的方向奔来。我赶紧俯身在地上。隐藏在黄沙中一个小小的沟壑里面。只等这批人马过去了,我好一个人继续我的逃走旅程。
一群脸上画着油彩,身上披着兽皮的士兵卷着漫天黄沙,驾着飞马奔驰而来。为首一个面容粗犷狰狞,体型壮硕,马背上他的面前还拦腰驮着一个女子,看那装束应该是天麟人士,应该是被打昏了吧。所以一直耷拉着头,让我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也是是奔得太急了吧,马背上的女子因为颠簸摔倒下来了。顺着荒漠中黄沙堆积的斜坡滚下,就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悄悄将脑袋探出来。看到眼前那个昏厥过去的女孩子的时候,不由得太吃一惊。
只因为在我眼中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天麟紫枝!她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精致的面容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手腕上有被捆绑的淤痕,宽大衣袖之下裸露出来的如同粉藕一般的手臂之上,也有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差点就要忍不住从伏身的沙坑之中跳出来。但是有一个人却比我还快,奔走到了天麟紫枝身边。
来人正是我许久未曾想见,但是十分怀念的蜘蛛侠大哥——慕天岸。只见慕天岸双手双脚都被拷上了铁镣,腰间也拴着一条长长粗粗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为首那个狰狞男子的坐骑上。
慕天岸拼尽全身力气,往天麟紫枝这个方向赶来。连那男子坐的马匹都被硬生生一起拉扯了过来。
慕天岸跪伏在天麟紫枝身边,很焦急地喊叫道:“郡主,郡主,你醒醒。你醒醒!”
天麟紫枝听闻到慕天岸在耳边的呼喊,终于悠悠醒转开来。这时马上那个男子翻身下马,拦腰将天麟紫枝抱起,再次放在马背之上。
他伸手抚摸着天麟紫枝姣好的两旁,猥亵的表情一览无遗:“我美丽的郡主,不是说好了要随我一同回去的吗?为什么要掉下来呢?”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天麟紫枝身上的伤痕,天麟紫枝痛得深吸一口冷气。
男子接着说道:“难道本王子给你的东西,你觉得还不够吗?”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对着天麟紫枝就要再次打下去。
慕天岸赶紧跃身挡在天麟紫枝前面:“耶律赫!你答应过我不伤害郡主的!你拦路出来抢亲,皇上必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惩戒你,可不是还你几鞭子那么简单!况且还有耶律焱岳王子。他知道你抢了他的王妃,一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那个狰狞的男人就是耶律赫啊!果然是一个极残忍的莽夫!
提到耶律焱岳,耶律赫的眼中更是闪过极其愤怒的火光。他将原本挥向天麟紫枝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了慕天岸的身上。一边打一边说道:“耶律焱岳,他杀伐我千万士兵,我就要让他的女人来奉还。不仅是他的女人。就连他的性命。他的士兵。迟早有一天我也要一个个手刃,绝不留下!”
耶律赫又从腰间拔出一直短小锋利的匕首,刺在慕天岸的胸膛上。一滴滴鲜血溢出,粘在慕天岸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慕将军,请你不要拿你们那个脆弱的君王来恐吓我。告诉你,荒城族人从来没有畏惧过天麟皇朝。还有,你已经服食了我们族特有的蛊蛇毒。就不要太逞强,还要英雄救美了。你多想想自己吧!”
说罢仰天狂笑,策马急奔,身后的慕天岸被马拖着疾走。被黄沙绊了一脚,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被骏马拖拉着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