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焮来到大殿之上的时候,殿上两人的举动却让他哑然了。
武安泰举着锃亮的大刀横在耶律焱岳的脖颈间,他的脸好像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但是却显得更加地凶神恶煞,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他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吓倒被挟持着的耶律焱岳。
耶律焱岳也不顾脖子上逐渐加大力度的大刀已经将他的白皙的脖子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一张邪魅耀眼的脸微微歪着,露出邪气逼人的笑颜,双手抚着在他肩上那一只小小的雪白的貂儿。
貂儿用爪子轻轻拨弄着那把大刀,好像觉得很好玩似的,见到自己拨不开,就龇牙咧嘴地冲着武安泰做着鬼脸,还是不管用,觉着累了就趴在耶律焱岳的肩上,蹭着他的手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
听到珏焮进来的脚步声,两人灼热的眼神顿时齐刷刷地射向了他,都是看似恭敬地行着礼,但是对峙着的刀却从来没有松懈过。
耶律焱岳肩上的貂儿也睁开了眼睛。见到气势逼人的珏焮,竟也不自觉地晃起了尾巴,低低呜咽了一声,跳下来,躲在耶律焱岳的脚边,乖巧地像一只猫儿一样。不时晃出小小的脑袋,眨巴着他的小眼睛瞅着珏焮看着。
珏焮扬起了嘴角,浅浅淡淡的笑容挂在那弯弯的弧度之上,让他整个人都完美地让人无法正视。就连一直漫不经心的耶律焱岳,也不禁将自己的手紧紧按压着腰间的那冰冷的利剑。
踩着柔软高贵的龙靴,天麟珏焮走到了两人面前,将武安泰的那柄重达白斤的大刀用两只手指夹住,弹了一弹,示意武安泰可以将它拿开了:“武丞相,耶律王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非要这样大动干戈呢?”
“这个荒城蛮夷,对我朝毫无尊敬之心,竟携带这等虐畜进来,还咬伤了我!”顺着武安泰的目光,天麟珏焮注意到了武安泰小腿肚上扎紧的裤脚上哪两处血迹。
听到武安泰提到了自己,貂儿探了探身子,对着武安泰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牙齿,好像在威胁说,武安泰再多说一句它它就再咬一口似的。
这貂儿的动作却没有将沉稳冷酷的武安泰激怒,他只是继续用高傲的声音说道:“而且,这蛮人竟然还说,他是我们天麟皇朝的当朝驸马。真是笑话,他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驸马了?”
天麟珏焮听到武安泰的说辞,也是颇为好奇地看着那个同样高傲的耶律王子:“王子,虽然我们是盟友,但是,我好似从来不知道,我朝有哪位郡主,是赐婚于你了吧?”
耶律焱岳一挑那细长的叶眉,重叠明显的双眼皮微微抬起,一直挂在嘴角邪气的笑容此时更加浓郁:“皇上难道忘记了?那关于信封里的承诺?”
天麟珏焮怔了一怔,原来那个信封里面所提的要求就是这个。由于战事紧急,就将他随手放在了书房。然后又见到了依裳,他竟然也忘记了看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
答应了耶律焱岳的东西,他是不允许自己反悔的。郡主?如今尚未婚娶的郡主就只有一个人,是那个自幼刁蛮任性、性格泼辣的天麟凝玉。
耶律焱岳这一招果然高明啊。不仅可以把自己在荒城族处于弱势的势力和天麟皇朝结合,而且天麟皇朝的郡主,都享有边城十个城郭的管辖权,那个是作为给郡主的嫁礼。拥有一个天麟皇朝的郡主,就等于有了一个随时可以跟天麟皇朝叫板要兵的黄牌。试问,一个端端的天麟朝,又可以逊到连自己的郡主受了欺负都还无动于衷的吗?
难怪耶律焱岳可以那么拼命,不管自己鬼军和麟王兵力悬殊,也要帮助自己当下他们的拼命一击了。
这个耶律焱岳,恐怕等这个机会都等了很久很久吧。天麟珏焮不得不重新注视着那个看似慵懒无谓的男人,好像嗅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危险的气息。但这同时也让天麟珏焮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有一个可以和自己匹敌成为对手的男人,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好吧,耶律王子,我履行我的诺言。只是,你一定要答应给我们好好照顾郡主。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耶律焱岳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双丹凤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彩。双手将宽大的虎皮衣袖一甩,大步走出了宫殿。边走边笑着说:“臣一定在荒城等着迎娶郡主!”
走到武安泰面前,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顺手一扔,将一个药丸抛向他:“那个黑脸的武丞相,还是快点吃药吧。不然迟了我的雪狼可不会跟你说对不起的。”
貂儿喜食毒蛇,齿牙上全都是剧毒。武安泰的脸早就因为中毒而变得乌黑了,此时终于接到了那颗救命药丸,立马抛进嘴中。这条命可算捡了回来。
天麟珏焮看了一眼脸色逐渐变得正常的武安泰,将手挥了一挥,对武安泰说到:“武丞相,你先下去吧。对于荒城族的事情,朕自有安排。”
话说着,天麟珏焮也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了。他要去找她。不管怎样,他不会让依裳再一次离开他的身边。他要留住她。他要跟她说他很爱她。爱到可以忘记两个人所有的身份。
但是天麟珏焮步子刚跨出的时候,突然觉得颈上一凉,不知道被什么暗器打中了穴道。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只听见武安泰匆忙扶住自己,惊慌而虚假的声音:“皇上……皇上……”
他不能睡,他还要去见她。但是珏焮的眼却不听话,依旧沉沉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