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楼的西宫月一时气噎,差点翻着白眼晕过去,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见这个冤家,还真是巧合的紧。
裴倾听见莫乱的声音,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快步走到栏杆前往下看;就看那小人闪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对着他一眨一眨,当真是可爱迷人;娇粉的嘴唇上带着莹莹的笑意,一扫先前被丫鬟领着后领子的颓废模样;双手依然是随意的背在身后,小小的身板挺得直直的,看上去恍若松柏,毅力刚正。
“莫公子,上来一叙?”
裴倾主动发出邀请,心情颇好的瞅着那可爱的小人在听见她的话后眼中闪现出的惊艳和欢喜,淡淡一笑,温润如玉。
西宫月听见裴倾的话,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张俊脸被憋得更红了;只能结结巴巴的冲着裴倾喊着:“呸、呸、呸、呸……。”
“呸什么?是裴倾。”
莫乱一上来就听见西宫月不停地对着裴倾“呸呸呸”,以为这家伙是犯口痴,一句话接上来气的西宫月干脆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喷火的看着眼前惹他心烦的莫乱。
裴倾看了一眼气急的西宫月,含笑上去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然后有礼的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莫乱坐下。
莫乱倒是不含糊,欢喜的点了点头,就一屁股坐下去,然后看着坐在另一边的西宫月,套近乎的移了移凳子,关心的问:“王爷,你生病了吗?看你的脸色似乎不佳啊。”
“哼~只要一看见你,你认为本王会舒坦吗?”
西宫月拿起刚才裴倾为他倒的茶水,一口喝下,双眼瞪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小人儿,忍着上去撕扯他的冲动。
“哦,可是怎么办呢?乱儿只要一看见景王爷心情就特别好,是不是呀小鸽子。”
莫乱说着,就张望着朝身后的小鸽子问去;小鸽子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顺着他家公子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刚才公子还心情郁闷,现在见到景王爷就笑逐颜开了,王爷与我家公子真有缘。”
“孽缘!”
西宫月一口打断小鸽子的话,翻眼想要瞪天,但只能看见天花板,该死,瞪天花板吧。
“孽缘也是缘分呀,黄梅戏里面不是常常都这样唱嘛,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管是姻缘还是孽缘,乱儿都想和王爷您的这段缘分好好地发展下去;最后最好还能幻化出一个孽障来。”
莫乱说完,就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当真是无辜单纯的紧;但只有当事人知道,他是多么欣赏眼前帅哥暴怒的样子;呜呼~真是俊美宜人啊,娇嗔三分,生气三分,埋怨三分,还有一分的委屈,怎么看这个西宫月都是惹人怜爱、让人动情啊。
坐在一边看着西宫月与莫乱斗嘴的裴倾一直笑脸旁观,尤其是在看见连他父亲都夸赞以冷静闻名天下的景王爷居然在遇见莫乱后居然如此方寸大乱、怒气暴走,心里不免重新审视眼前这伶牙俐齿、可爱俊美的莫公子;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此人并非表面上显现的如此顽劣。
“莫公子,月最近有点肝火旺盛,你就不要再逗他了;来,尝尝这进贡来的西湖龙井。”
裴倾主动帮西宫月岔开话题,忙为莫乱倒了一杯茶水,文雅如菊,果然是翩翩浊世中的第一佳公子。
莫乱含笑谢过,然后眼角瞥着瞪了他一眼的西宫月,没有半点不妥的轻抿一口这上等的茶水,慢慢砸吧砸吧几下嘴后,声音柔软清冽的说道:“鲜纯嫩香,齿颊清爽,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好茶;裴公子真是有口福。”
“哦?听莫公子的意思,你对这品茶之道颇有研究?”
“不敢说对这品茶之道很有研究,只能说对这什么样的茶水配什么样的杯子还是颇有见地。”
莫乱也不藏着掖着,既然见到易趣相投之人,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西宫月和裴倾听见莫乱的这番话,皆是一望,两人眼中,一个闪烁着好奇的眸光,一个则是充满鄙夷,轻哼出声。
莫乱瞧见二人神色,淡淡的一笑,拿起手中的青花瓷杯,上下打量了几许后,眼神轻扫这两位凤毛麟角的翩翩公子,道:“泡茶之道无非就是“汤”、“放”、“沁”、“抚”、“泡”这几个步骤;但很多人都重视了这最后一步“泡”,却忘了其实最重要的要数“汤”这个步骤。”
莫乱说玩,裴倾的眼神一闪,抬眼看了看手中同样款式的青花瓷杯,修长的手指转动了几下后,开口说道:“在莫公子看来,何谓汤茶呢?”
听见这话,莫乱含笑着伸出右手,顺带着也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很有节奏的敲着掌心,凤眼微眯,嘴角含俏的说道:“裴公子所言差异,其实不是汤茶,而是汤杯子。”
“胡说,泡茶就泡茶,怎会汤杯子?有个杯子盛着茶水喝就行了。”
西宫月实在看不惯莫乱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明明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纨绔公子,哪里懂得品茶?
“嘿嘿~王爷这话就说错了;这喝水的杯子其实和茶叶是紧密相连的,就像是这男人和女人,谁也分不开谁。”莫乱说着,就眉角一挑的看向西宫月,果然那人一脸鄙夷,长长地叹了口气,莫乱依然接着上面的那句话说道:“西湖龙井其实也属于绿茶的一种,其实真正适合泡龙井的杯子并不是这瓷杯,而是玻璃杯,因为泡绿茶不宜水温高,但瓷杯太厚,会让温度凝而不散,从而破坏了茶叶的本质,所以味道就会有所偏差。”
“玻璃杯?”裴倾一时没反应过来莫乱口中的玻璃杯是什么意思,眉峰微蹙,俊朗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讶异。
“哦,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琉璃杯,东大街市场上到处都是的那种。”
莫乱说到这里,忙呵呵着打笑,心里不禁唏嘘,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玻璃,差一点就让这个才思敏捷的裴倾发现他的秘密了。
裴倾听见这解释,也是一笑带过,接着虚心受教。
“和喝绿茶一样,若喝乌龙茶就要用紫砂杯,喝红茶就要用白瓷杯,花茶就要用绿泥杯;各种各样的茶水都需要用各种相配的杯子来沁泡才能泡出此茶的神韵味道来;就像是景王爷现在喝的御用美酒,就应该用上等白盏来饮,才能喝出味道来;正所谓葡萄美酒自然要用夜光杯来盛才能品出独有的香醇。”
莫乱的一席什么茶水配什么杯子立马让裴倾连连称奇,连一旁沉默不语的西宫月也是悄悄地打量了几眼眼前这纨绔好玩的莫乱,总是觉得他小小的一个人就像一个发光源一样,照的人心里亮亮的。
想到这里,西宫月不免低头含笑,隐藏在眼角的聪慧让他一扫先前的冲动;莫乱,你隐藏的还真深啊。
莫乱好不容易将他在现代总结的一套喝茶之法说出来后,发现眼前这沉默的两位公子皆是笑的不怀好意,心里一个机灵,方才反应过来锋芒太露,于是乎又变回昔日那副无赖流氓的样子,随意站起身,扫了扫袖子,对着身后的小鸽子说道:“走小鸽子,去春江楼找小粉红给公子我唱歌扬州小调。”
这话说完,莫乱就又色果果的看了一眼面色娇粉的西宫月,那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惊得西宫月一个趔趄,差点一跟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