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锦荣站起身来,对身后蹙着眉头的赵彦笑道:“赵兄,拜托你了。”
赵彦看着他几乎认不出来的灵儿,道:“她差一点死了。”
锦荣摇摇扇子,戏谑道:“心疼了?”赵彦瞪他一眼,道:“为什么要留在我这?”
“难道你希望她再回安王府吗?”锦荣笑问,然后不看赵彦那臭臭的脸色,转头就走,还不忘道:“以你卫国侯的势力,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三日后,灵儿终是醒了。睁开双眼,便看到康珏那春日一般的笑颜,旁边还站着有过两面之缘的赵彦。
长期的虚弱让灵儿的思绪有点混沌,看了两人半晌,才道:“王爷,我又回到了颐王府吗?”康珏笑道:“不是,这里是赵彦的卫国侯府。”
灵儿点点头,忽而一笑,轻声道:“我还以为我死了呢,是赵公子救了我吧?”赵彦为她脆弱如薄冰一般的微笑闪了下神,道:“是锦荣,救了你。”
灵儿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耳熟的名字,却始终想不起来,康珏伸手抚平她微皱的娥眉,道:“你会看见他的,不要再想了,好好休息,我们都等着听你的琴呢。”提到琴,灵儿想到沈岚送她的那把琴,眼神不由黯然,但还是冲两人点点头。
卫国侯府的日子是快乐而单纯的,康珏经常来看望她,赵彦和府中的下人们也都是以礼相待,让灵儿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她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心绞痛的毛病,大夫都说,药物是没有办法治好的,只配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丸。
待到灵儿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便留在卫国侯府,当了府中的琴师,对此,康珏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不可否认的,灵儿在卫国侯府,要好过呆在他的颐王府。
灵儿的失踪,并没有在安王府引起多大的骚动,安王的无动于衷,自然也让其他的人都不再去过问她是如何失踪的,她的去向又是哪里。唯有沈岚的心里,有一丝惆怅,也有一丝安慰。
又是一年冬季到了,灵儿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卫国侯府的花园里,看着一株盛开的腊梅发呆,只觉得仿佛只是一眨眼,她来都城居然有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从希望到绝望,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从爱到不再爱,从思念到试着淡忘……
一阵雪屑纷纷扬扬飘下,落在灵儿的脖颈里,把灵儿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锦荣一脸坏笑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扇柄还抵在梅枝上。
“怎么,看见救命恩人,连声谢谢都不说吗?”他挑眉,摇摇手中的折扇,灵儿灿烂一笑,“谢谢!”如他所愿。
这下换锦荣一愣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道:“今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灵儿头一偏,不解道:“讲故事?”锦荣点头,神情却变得认真,看着她道:“等我讲完了,可能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把目光从灵儿冻得微红的小脸上移开,锁定在娇艳的梅花上,道:“有一个皇子,八岁的时候,他的母后被打进冷宫,不久就上吊自尽了。
他很痛苦,他的母后临死前告诉他,是当时宫里的一个妃子串通了御医陷害她伤害了那个妃子腹中的龙子,所以皇帝才把她打入了冷宫,她的冤屈无处诉说,只能以死以表清白。
那个皇子十岁的时候,他母后口中的那个妃子染病而亡,于是,他只能把仇恨都加诸在两年前已经辞官归田的那个御医身上。
十二年后,当年的那个皇子封了王,成了皇帝最看重的皇子,权倾朝野,于是,他开始了他的报复行动。他认为,让那个人死,太容易,也太便宜他,他要那个人受尽内心的折磨,最后痛苦的死去。
他打听到那个御医有一个心爱的女儿,于是,他找到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单纯的女孩儿,利用她的不谙世事,使这个女孩爱上了他,并诱使她跟他一起来了都城,进了他的王府,慢慢地折磨这个女孩。
等他觉得这个女孩够痛苦,够悲惨的时候,他派人通知她的父母来都城探望这个女孩,想让她的父母尝尝这心痛的感觉。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的父母思女心切,连夜赶路,马车掉下了山崖,双双毙命在山崖之下……”
灵儿捂住胸口,小脸惨白,艰难道:“是,是真的吗……”
锦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那个皇子,就是安王康奕,那个皇后,便是顺德皇后,那个妃子,就是邢妃,那个御医,名叫萧清,而那个女孩,就是你,萧灵儿……”
灵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灵儿房内,康珏看看床上脸色青紫的灵儿,转头对锦荣怒道:“你这是干什么?”锦荣还是笑,反问:“看起来你也喜欢上这女孩儿了?”康珏皱眉,又转过头去看灵儿。
“我就是看不得她这么清纯无邪的样子,在这冷酷的世界,她这样无法生存,只有把最残酷的一面展现给她看,她才能快点成熟起来。”锦荣道,康珏回头看他,道:“难得,锦王爷也开始关心一个旁人的生存之道了。”锦荣脸微微一白,转身出去了。
三天后,灵儿才醒过来,看到床边有些憔悴的康珏,道:“王爷,可不可以请你派人送我去杭州?我想去祭拜我的父母。”康珏点头,道:“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派人送你去。”灵儿微微一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