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立着眉恼怒道:“你也不挣口气,去抢什么戏子,眼皮子越发浅了,家里的不够你玩么,还去招惹那起贱人。”寿王撇了撇嘴道:“你受了气,倒拿我当出气筒,有本事找皇后和明瑞去,朝我嚷嚷算什么本事!”
“我不是吩咐你着人盯着太医院的动静么?怎么那该死的奴才就改了口了?”庄妃喘着气问道。寿王摸了摸后脑勺道:“前后门都派了人一整天都盯着呢,没有瑞王府相爷府的人进出过,再说午后刘太医一直待在你身边的,这事不得问你么?”
庄妃也愣住了,寿王疑惑的道:“难道是无苓这丫头也是他们的人,做好了套等我们钻呢?”庄妃瞪了他一眼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她的?说这样的话?本想让你留了她,咱也好牵制住钟天定的手脚,让他再不一心一意的帮衬那对贱人母子,这倒好,今儿咱娘俩算是巴巴的钻人家的网里被狠狠的咬了一口了。”
寿王哼道:“我去找无苓那小蹄子算帐去!”说着拔腿要走,庄妃喊住他,道:“你算了罢,找她可有什么用,不过是马后炮,闹翻天也不济事,你赶快去找你舅舅去。”寿王刹住脚步道:“找我舅舅干嘛?他一个太常卿有个屁用啊。”庄妃点了下他额头,恨声道:“什么时候能指望上你,我可是烧高香了,也罢,你只叫你舅舅进宫来好了。”
寿王点点头,刚走几步,庄妃却又叫住他,寿王一脸不耐烦道:“又怎么了?”庄妃沉思的半晌方道:“算了,别让你舅舅大刺刺的这时候进来犯险了,明一早叫了方全来,我有话嘱咐。”寿王答应着出去了。
宫女上来请庄妃洗漱更衣,该睡了,眼看都四更天了,庄妃胡乱在床上卧了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眼巴巴的盯着窗外露出晨曦来,便匆匆起了身问贴身宫女画睛,方全可来了没有?画睛出去望了三四遍,只不见人影,于是庄妃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开始埋怨起娘家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絮絮道道没完没了,一心怨着当初他们狠心把她一个人送进宫来,撂她在这受苦,这好不容易挣了个地位,现如今又被人下了套,丢人出丑不说,以后的日子指不定都不好过呢。
画晴站着只听着她埋怨,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庄妃瞧她在那立着只不言语,又发了火,说她木头一样的人,白养了她们这些年,真到了危难时候一个有用的也没有。弄得画睛和几个宫女们都怕了,齐齐的跪在地上说好话求饶。
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太监喘吁吁的带了舅老爷进来。庄妃一见她哥哥,那泪便滚的更凶了,一扭头面向里躺下了,只不理他。庄靖悟顾不得行礼,忙跑到床边来,低下身劝道:“姑奶奶,你倒底怎么了,昨晚的事明寿都跟我说了,过去就过去了,别想了。”
庄妃“忽”的从床上爬起来,骂她哥哥道:“可不是别想了,我就是现在死了又与你有何相干,你官至太常也算是到了头了,用不着我了罢?这会子满家人都嫌弃我们娘俩是个累赘了罢?”庄靖悟被妹妹骂的有些吃不住,况又当着宫女太监们面,遂紫涨了面皮,讪讪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画晴见不是事,使了使眼色领众人退下了,庄靖悟方开口道:“我好歹也是个官,你在下人们面前也给我留点脸不是?”庄妃知是自己急了,只绷着脸不说话,庄靖悟又道:“不是当哥哥的埋怨你,这是他们的家事,你跟着参合进去可不是多事么?死的是她的亲儿媳妇,她们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敢这么做么?你要拿她的错倒找个十拿九稳的来再闹,都闹成这样就找了我来,我又能做什么?”
庄妃恨声道:“这次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刘太医说了那药里有蹊跷,谁知道见了皇上就改了口了,我还真是小瞧了那贱人的本事了,本以为那些年她在北夷,这后宫里大半都是我的人了,谁想她还掌着大局呢,说不定我这院里就有她的奸细,要不刘太医一下午都在我这,临了却又改口了呢!”庄靖悟张了张嘴,却又没说话,半晌叹了口气,道:“你就是心急,倒也不在这上头,兰姗娘家虽说为了救她们回京,男丁都死绝了,可是你别忘了,兰枫做太尉做了二三十年,手下的部将有多少?你放眼望望现在朝里的武官除了太尉鲁严直,上至执金吾下及各军中的卫尉卫士,不是他当年的部下就是曾受过他恩惠的,哪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的?这岂是兰枫一死就能烟消云散的?只要兰姗开了口,他们哪个能驳她回?可不都帮着她吗?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帮了她也没什么坏处,到时候她儿子继了大统,对他们不也是件好事么?”
庄妃皱眉道:“你怎么帮她说话,难道寿儿就没机会了么?”庄靖悟摇摇头笑道:“说你心急了罢?怎么会没机会,你倒忘了当初皇上怎么会把他们娘俩送去做人质么?”庄妃直起身,直望着她哥哥,道:“你查出什么了?”庄靖悟笑道:“你不是说我天天什么都不做么?”
“有眉目了么?你天天拿这事当幌子糊弄我,查了这些年不也是没影的事?”庄妃道,原以为他们母子去了北夷,万难活着回来,谁想兰枫倒底是有本事败了北夷军队抢了他们母子回来,皇上也觉得亏对兰家,回京后就封兰姗为皇后,本来庄妃熬了这些年,以为终于能作上皇后风光后半生,谁想临了还是让兰姗占了上风,虽说皇上一月也过去不了几回,大多时间还是宠着她,但终是个妃子,眼见皇上的岁数大了,万一哪一天伸腿走了,她和明寿能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