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儿，你快走，离开这里。”紫罗苍白的脸满是惊慌无措，根本不管自己的言行是否引起众怒，在她心里，莜儿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他们已经剥夺了她的快乐，现在连她的生命都不放过。
“紫罗姐，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走。”她如果走了，澈肯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恶人，即使他不在乎，可她有所谓，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骄傲。她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污点。可她要是不走，又能如何收场呢。
“是妖就十恶不赦，是妖就不得涉足爱情，是妖就不许除恶，你们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
你们杀妖不分善恶，一心铲除异己，唯己独大，妖类又何其无辜，只因为他们弱小就只能被宰割，反过来我妖族强者杀了你们中的恶人，就被冠上了妖孽二字，人人得以诛之，摸摸你们的心，我们是兽，你们呢？用你们的话来形容就是禽兽不如。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恒古不变的法则，无怪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们妖类一族绝大多数都隐居山野，不争红尘一分一离，只是清修，好飞升仙界，你们又何苦引得人妖两界不和呢，今日，我杀了牡丹姑娘是出于私心，那是因为爱，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清冷的嗓音，字字清晰的传遍整个独孤堡，今日来，她就没打算有善果，只求解脱，超然物外，你争我夺，寻寻觅觅，错过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得到的只有一世悲苦，她放手让爱去飞，从此无心绝情绝爱。
“澈，看你的了，你说过我是你的人，我的命就是你的。”
独孤澈的心里凌乱异常，只是看着她，想看透她，却惊觉，不知何时她已不是先前单纯无伪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一下子成熟了。
“澈，杀了她。”哲反手将旁边侍卫身上的佩剑抓出，一个急射递向了独孤澈。
独孤澈本能的伸手接住了佩剑，牢牢的握住了剑柄，青筋暴起，难以决断。
“你可悔过？”他问。
“爱你无悔。”
她真的没有闪躲，反而向前进了数步，将剑尖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处。笑意盎然，清冷的妖艳大眼散发着点点诱惑，在下方扫视了一眼，娇声喝道：“谁说妖不会爱人，谁说妖没有心呢。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妖是怎么爱人。”
睫毛上下扇了扇，眨回眼眶中的晶莹，深情的凝望着他颤抖无言的唇。如果他不杀她，他将失去所有，而她也得不到快乐，无法解脱，每日浑浑噩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说她怕了也好，说她太痴也罢，她只是试着以一种决绝的方法学会放下。
师父常在耳边说，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之必然，顺其自然。可真的去做时，真的好难啊。
“你的剑在往前一点试试看，你个混蛋。”影见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不希望她有损，人腾空来到了他们的对面。
“没你的事，是我自己决定这么做的，澈，不怨你，是我一心求洒脱。”雪白的柔荑突然抓住剑身往心口处一带，在众人的惊愕声中，鲜红的血雨纷纷落下，美的凄幻。瞬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狂风暴雨终摧折。
“莜儿，你又是何苦，不该的，也不值得呀。”紫罗跪坐在地上，哭的断肠，一世凄苦，一世悲痛，为何？
红艳艳的梅花在她胸口处盛开，说不出的诡异妖艳。妖就没有心吗？绝大部分的人都低下了头，不忍在看，也有人麻木不仁甚至嘴角还扬着看好戏的嗜血笑容。
一个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在仿佛静止的时间中想起，长剑被折成了三段，一段在他手里平举着，一段在她的心口处蜿蜒，另一段在阳光下婉转着舞姿，叮当一声不情不愿的归于平静。
“咱们的相识就是一个错误，我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去，今日就不该在出现，难道你我相逢就是为了彼此疏远，不断伤害吗？澈，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澈，不要在麻木的去寻找了，我怕你寻到最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今日的事，错在我身，我用我的血来偿还，也借你的手断了我对你的痴，痴情总被无情伤，澈，你是无情还是无心。”
染血的柔荑抚上他瘦削的脸庞，他的眼窝深陷了许多，定是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细细的描绘着他的五官，纠结的心一阵阵抽搐，一个体力不支就要摔倒，他终是收她入怀，为她擦去唇边刺目的鲜血，时间在此刻停留，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静静的偎依着。
“为什么这么傻？”沙哑的男音泄露了他的情绪，他会不舍，也会怕，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着荒漠绿洲旁，她灵活的双目，多变的表情，与他对视时，红艳艳的双颊，说不出的清纯娇俏，我喜欢你，我好喜欢澈呢。一句句软语在心底回荡着。
当时就告诉自己，她将是他独孤澈挚爱的女孩，可又为了什么，誓言一变在变，短短二年的时间就演变成如今局面。
“澈是喜欢莜儿的对不对？”她闭着眸，在他怀中轻笑。
“很喜欢，很喜欢，我怕自己的决定会伤了你，所以让你走，你是一张干净的白纸，我不想让自己的肮脏玷污了你呀，你怎么就不明白，你知道吗？我最不愿伤的人就是你。”
“却伤我最深是不是？是我自愿的，我不想背负太多，他们都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只有澈爱的是莜儿，澈把爱藏在心里，嘴上不说，伤莜儿深的同时，伤自己更深，莜儿怎么会不知。”
“莜儿。”
“知道这半年我为什么没有回来吗？呵呵，一是逃避，二是，澈曾说过，除非遇见了你梦中要寻觅的佳人，否则绝不放我走，你允许我短暂的逃避，却不许我长久的走出你的视线。
雨夜独徘徊时，我多希望你在前方等候，将我收入怀中，告诉我，你逃不掉了，可你始终没有出现。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时间久了，我就知道了，这份缘尽了，即便爱的在如何死去活来，也是求不来了。只是澈啊，我不明白，前世真的很重要吗？”
“那是欠下的债，必须还。”
“是啊，欠债是要还的，那好，我来帮你清还。”以生命为代价清还。
独孤澈的表情有一分悲切，双眸变得柔和，别人看不出什么，只有白莜儿感觉的到他的心为她柔软，为她断肠。她忍着疼痛甜甜微笑，那头白发在她颊边飞扬，闻着独属于他的孤寂味道。
“澈啊，答应我，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不要让自己那么孤寂好不好？”
“你放心，他不会孤独的。”彩带飘扬，花瓣徐徐飞舞，又是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长恨，你来做什么？”影阴沉着脸，神情不善的怒视着来人。
“天大地大，你管我作甚，胡婉卿，你还是一样的傻，你的傻让我很快意，瞧瞧，多热闹，有哭有笑，有喜有悲，只可惜，你去的太早未能让我尽兴，以后的戏目就没有你份了。”
她虽然极力去笑，可怎么看怎么牵强，怎么看怎么落寞，水袖被清风托起，绝代佳人足染尘埃，莲步轻移，驻足在挚哲和牡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