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吃痛,本能地松手,傅小楼乘机转身,一脚踢在他的裆部。
“哎呀!”那人捂住裆部,痛苦地弯下腰。
傅小楼转身慌不择路地拉开门冲了出去,不妨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两人同时跌坐在地。巨大的恐惧让她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一骨碌爬起来就跑。
那人直愣愣地瞪着她的背影,惊喜,诧异,还有不可置信。他喊:“你……”却看见一张铁青的脸,一只手还掩住裆部,眸里迸出杀人似的怒火。看到他不觉尴尬,低声咒骂了声,便缩了回去。
他陡然明白了什么,拳头紧紧握起,凝着傅小楼消失的方向,脸色难看至极。
傅小楼浑然不觉,她疯了般地跑着,即使撞到了人,也不曾停下步。她现在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终于,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拖不动了,嘴里还残余着腥味。她弯下腰,呕吐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嚎啕大哭起来。
她毕竟只有十五岁,本来就懵懂些。几个月来在王府受到的冷落和委屈,这一路上又总是担惊受怕,心理早已不堪重负。而今晚所遭遇的一切让她几近崩溃。
渐渐地,她哭声小了下去,虚软地跌坐在地上,手无意间摸到那颈脖上的石坠,恨意顿起。如若不是薛简的冷落,若不是那个该死的面具男人的牵连,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想到这,她一把扯下来,用力扔了出去!那石坠在暗夜中划了个银丝般,优美的弧度,便消失了。
她抽噎着。又停了会儿,突然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一种丝丝的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升起,蔓延,直到四肢百骸,心里是异样的燥热。她竟然想象着那男人厚实的手掌摩挲着肌肤的灼热,让她渴望着,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身心的空虚想让一个人来为她填满,她,想要一个男人!
喘息急促起来,她脸色潮红,难受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不自禁地,嘴里发出让她羞耻的shen吟声。衣裙滑落了一半,嫩白的肌肤泛着粉红色。略带寒意的晚风,那种清凉的感觉让她无比地舒畅,却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她这是怎么了?她想起了房间里那淡淡的香气,想起那个龌龊的男人……她忽然明白过来,她中了媚药!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用仅有的一点理智控制住那种昏乱,保持头脑的清醒。踉跄着,她喘着粗气,摸索着,艰难地走到水池边。
水面上微微荡漾着醐纹,晃动着幽暗的波光。傅小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初春的水带着冰冷的寒意,让她哆嗦着,她捧起水扑在脸上,心头的燥热慢慢地熄灭了。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转而变得苍白,浓浓的寒意重重地包裹了她,她艰难地,慢慢地向岸边游动。
泛白的手指哆嗦着抓住岸边的一束水草,她爬了上来,如同一个溺水的水鬼,苍白的脸,青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身体。站在风里,一阵天旋地转,突然的晕眩让她摇摇欲坠。就在她跌倒的一瞬间,一个人影掠过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最后的意识就是一个焦灼的声音,有点耳熟,“笨女人!……傅小楼!傅小楼!……”
冷,这是傅小楼唯一的感觉,她瑟缩着,牙齿格格地响。混沌的意识中,她好像置身于冰窟之中,寒冷在一点一点地吞噬她的意识,她沉沦着,正在迅速地滑向黑暗冰冷的深渊!“笨女人!”有人喊,她恼,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谁会喊她笨女人……
温暖在慢慢地渗透,丝丝缕缕地如同藤蔓伸展蔓延,一点一点地驱逐着那无边的寒冷,身体慢慢有了知觉,那温暖如阳光般将她包裹,融化,将她拉出那黑暗冰冷的深渊!
终于,她醒了过来,慢慢地转动眼珠,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一个男人正伏在自己的床头,似乎睡得正熟。而他的一只手满满地将自己的手包握。
她张了张嘴,喉头却干哑疼痛,发不出声音。她一急,用手去掐自己的脖子。
男人惊醒了,抓住她的手,“不要!”
傅小楼顿住手,看着他,那是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如星般的眼眸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凝着他,傅小楼的嘴咧了咧,好像是想笑,然而那泪从眼眶里不断地滑落,濡湿了她的鬓角,她的头发。
薛十一眼睛也是一热,他笑,温和地,没有了昔日的邪气和顽劣,哄着她,道:“别哭,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在这儿吗?……别哭,别哭……”
傅小楼哭得更厉害了,在那一刻,她真的好怕,好怕。还好,还好……
薛十一从来没有看过她泪如泉涌,悲伤绝望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跺着脚,搓着手。到了最后,嘴一撇,竟然也哭了起来。
傅小楼惊讶地望着他,抽噎着,瞧着他没有了王爷的形象,反而有种梨花带雨的柔美,不由地愣了,也忘了哭,甚至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薛十一抹了把眼泪,欢喜道:“笑了!笑了!”
傅小楼嘴撇了撇,吸了吸鼻子。
薛十一替她擦干眼泪,扶着她坐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着,“没事了,大夫说,你只是受了惊吓,又被寒水浸泡,发了烧,吃几贴药就好了。”
傅小楼想说话,嗓子啊啊两声,却说不出来。
薛十一道:“你的嗓子充血,一时半刻不能发音。”他笑嘻嘻地,“正好感受做哑巴的好处和坏处。”
傅小楼瞪他一眼,精神好了很多。她现在不想知道薛十一为什么会救了自己,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她知道自己很安全,其他的等清醒了再说。
她闭上眼睛,倦意袭来,沉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安稳。
*
过了几天,傅小楼好了许多,嗓音也恢复了。好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她觉得每一个发音,每句话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妙动听。这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从薛十一的嘴里知道那天她撞倒的是薛十一,也幸亏是薛十一,所以她才能好好地站在这。那一晚发生的事对于她来说,是场噩梦,让她很长时间都不能摆脱那噩梦的纠缠。
薛十一很识趣地没有问,他很庆幸那天他碰到了她,她的清灵纯美让他如沐春风,而那一刻她的虚软和绝望更让他心惊肉跳。他愿意每天都能看到她明媚的笑脸,不带一点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