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性情似乎一下子变了很多,但她的样子,她的声音,都与金紫无二。而且她脸上带着的是天门独有的雪融面具,这更是别人所不能仿制的。
看到萧尘方才那视线不是落在她五官,而是扫过她脸上的肌肤,金子心下不禁沉吟。
金紫九岁之前的记忆模糊得几乎空白,但在她一番苦搜之下,总算想起几个剪影,记起那时的金紫似乎是弯月细眉,而现下却是修长秀眉,就算修眉也不可能修成这样。
她活到现在还从未听过,有人修眉会越修越多。
而这个时空似乎有易容术什么的,怕是这种东西作怪。
她脸上的面具,能反应出脸色的变化,无论是脸红还是什么都是第一时间反映出来,简直就像是长在她脸上一样。如此出神入化,怕是高手所制。而传闻世间最好的易容高手,几乎都集中在天门,这面具由天门所制的可能性很大。
天门向来神秘高深,虽说萧尘是其中一名弟子,但也不一定会知道什么,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萧尘可能了解其中的一些东西。
所以她才会说自己不是金紫,为的就是用萧尘这不经意的一眼,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事实证明,这金紫的确是易容了。
金紫的容貌改变已久,而且九岁之前的记忆几乎空白,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虽然按照金震所言是因为膝下无儿,而来一个花木兰从军。但凭她金子的直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你不信?”金子又问上一句。说实话,如果这些人能相信穿越之说,还她自由身,那无论金紫身上有什么秘密,有什么纠葛也不干她的事。
“不信。”萧尘吐出两字,漆黑凤眸中是古井无波。
“如果我说我身是金紫的,但心不是,这样,你信吗?”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就再说清楚点。
“身是,心不是?这难道是鬼附身?”萧尘眉头皱了一下,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鬼附身之说,但她却是一下子变成另一个人,就算是天门的金针封穴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的性情改变得如此彻底。
倒……她就知道这些人会想到那边去的。
看来她还是要换番话语,如若不然,再这样误会下去,他们把她当成鬼活活烧死也不一定。
而最好的话语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见到医者了喔,当然是说病人话了。
“不是鬼附身,而是性格不同。”
“性格?”萧尘不禁疑惑。
“也就是性情。”金子解释一下。
“怎么说呢,就是金紫从出生开始就有两种性情,是相反的两种。之前一直以一种性情活着,经过那场昏迷之后,就换成现在的这种性情。”
她说得够浅白吧?而且这般说的话,意思就是无论她是哪种性格,都是原原本本的金紫,这样他们定然不会把她当牛鬼蛇神。
“嗯,我知道了。我游历之时在一个地方也曾听过,有人昏迷醒来之后也是性情大变,怕就是你这种情况。”萧尘沉吟一下,回道。
“嗯,嗯。”金子连声应着,但心下却不禁想:他说的那个人,不知道是真的性格分裂呢?抑或是跟她一样穿过来。
眼看萧尘信了她的话语,金子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打结,转而向萧尘询问她的伤势,她好和慕容子赫定下确定的比试时间。
而萧尘竟说只需五天,她手就可以痊愈!?
这个答案令她不禁震惊,毕竟她手掌可是整块皮脱落,只要五天就痊愈?看来这萧尘的医术真不是盖的!
萧尘处理好她的伤口,用雅琴端来的热水清洗一下双手,就慢慢地踱步离开。
深呼吸一口空气,金子脑中思绪又在翻转。
现下的问题是,她是应该去探讨真相?还是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
她金子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而且那真相怕也不是什么绝对好事。还有可能是一个马蜂窝,她置之不理就岁岁平安,如果她好死不死去捅穿,那就是一身胞的下场。
如此,这事还是观察一下再算吧。
金子平躺下身,将不远处那抹紫衣身影收入眼底,雅琴面容清雅,贤淑温文,但却是个沉闷的主,自己不和她说话的话,除非必要,她是不会主动和自己搭讪的。
好在金紫的近身侍婢有两人,除了雅琴外,还有一个比较活泼的玲珑,留守在夏都,并未跟来。
不然的话,要她以后每天说十句,别人才应她一句,剩余时间都在大眼瞪小眼,如此,她不憋死,都会闷死。
不过,她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上十几天,对着萧尘和雅琴这两尊佛十几天,看来她还是要自己找点乐子,打发下时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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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疏星,边塞的夜透着一整股的寂寥和神秘。
萧尘出了金子的帐篷,一个飞身,便闪出夏军的营地,如同鬼魅,悄无声息。
此时,他立在一片丛林里,高大的树木遮住其优雅的身影,仰望空中银月,脑中思绪纷飞。
金紫带着天门独制的雪融面具,加上九岁之前的记忆被人用金针封穴的方法封住,这明显是出自天门的手笔。
对于天门,世间上能值得他们花费如此多功夫来隐藏的人,怕是极少。
九岁么?这个年纪……莫非是“她”?
沉吟一下,萧尘就招过那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影,说道:“煞,你去查探金紫九岁那年的事,此事一定要非常谨慎,不能走漏半点消息,绝对不能叫天门发现。”
“是,主子。”夜煞从阴影中走出,恭谨地应了一声。略略抬眸,夜煞看向萧尘那秀美的侧脸,迟疑地问道:“如果真是‘她’的话,主子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不是早已决定?人,我不能不救,天底下懂得配制那味药,起死回生的,只有‘她’。”萧尘微微侧首,看向夜煞,漆黑的凤眸宛如月光流水般柔和,话音也是轻柔低转,隐隐中却透着一股凛然的威势,伴着他唇边那淡若烟云的笑容,皇者之气尽显。
夜煞心神一慑,主子向来一诺千金,纵然答应的人是……
微一缓神,夜煞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萧尘,说“这是萧公子给您的来信。”
萧尘把信一接,略一查看,唇边扬起一笑,他这个名义上的萧尘师弟对医术还真是热衷到了痴迷的程度。
不过,不是这样,自己又如何能用一箱古籍医书,使他留在深山,从而用他的名号行走江湖,寻找“她”?
别过夜煞,萧尘踏着月色,脑海中掠过金子的种种。
她单凭自己故意抛出的几记审视目光,就对很多东西开始怀疑,的确是比以前聪明得多。
而她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有趣得紧!
想到金子脸不红耳不燥胡扯性情之说的样子,萧尘轻轻一笑,天底下最好的伪装高手,说谎时也不是无迹可寻。何况是她?
她的这种把戏骗骗别人还可以,在他眼里就是明显的欲盖弥彰了。
优雅闲散走了几步,萧尘漆黑凤眸微微一弯,眸心掠过一丝温润,散发出如美玉般动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