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点了她的睡穴,估计还有半柱香的功夫。"柳玉堂温柔地注视着睡梦中的月儿。此刻,他们现在身处明月山庄名下位于东海临淄城的一处宅子里。宅子的钥匙是他出发前,欧阳琪交予他的。
不同于凤熙的黯然,凤鸣的桃花眼中透着一丝无措。月儿刚刚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他从未想过一个尚未及荓的小丫头心里竟然背负了这么多情绪。她的自责,她的痛苦,她的沮丧都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如果只是想和几位皇兄一争高下,那么无疑是无聊的游戏。因为月儿的心并不在他们任何人身上。然而,他现在明白,也许她注定不会完整地属于任何一个男子。王妃也好,皇后也罢,都不能拴住她如月光般迷离扑朔的心。若要让他放弃所有,只做她身边众多男子中的一个,凤鸣有些茫然和犹疑。是该就此放手,还是义无反顾?
"玉堂,你来了。"一睁眼,月儿就看到玉堂那始终温润如玉的面庞,还是那么的俊美虽然有点憔悴。
"月儿,你醒了。"上官轩一屁股坐在月儿床边,玉堂被挤得无奈起身。
"二哥,别担心,我没事。"其实月儿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亲哥哥。水神哥哥那日说让自己顺其自然,可是怎么顺?难道眼看哥哥越陷越深?身边的男子各个聪明绝顶,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异样。那时候,哥哥将背负怎样的骂名。
"月儿,跟我回家。不管是慕容秋洛还是纳兰云峰,哥哥都会为你讨回公道。"上官轩浑身颤抖,不管不顾地将月儿按进胸怀。
见状,余下的三个男子均是面色微变。凤熙眯起好看的眼睛,他知道这个上官轩宠溺妹妹是出了名的。可兄妹之间应该是这样的么?他那深情无悔的模样,哪里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怪不得他看自己和凤鸣的眼光越来越充满敌意。
月儿感觉到房间内异常的气氛,赶紧挣开他,"二哥,这次真的不是纳兰云峰。"
"那是谁?谁会把你劫持到东海皇宫?"
"上官兄,月儿并不是有意偏袒。"柳玉堂适时出声,"那日我护月儿离开边城,路遇黑白二鹰,是他们劫走了月儿。"
"黑白二鹰?"凤鸣摩挲着冷月冰冷的剑鞘,"鹰巢难道听命于东海皇室?"
"准确地说应该是听命于纳兰云清。"柳玉堂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
"玉堂说的没错,是他将我挟持到皇宫。"月儿接道,"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一开始想将我囚禁在他的寝宫,后来却又将天鸿魔笛归还。"
"他既然有胆劫持你,必是做好了打算,怎会如此轻易地让你逃脱?"凤鸣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也许他不知道我已有一定的内功修为,那日我以琴声为引,主动现身太后的碧玺宫,免于和他共处一室的困境。他派的侍卫暗位竟没有发现我离开麒麟殿。宁气决还真是好用。"
"那是自然,宁气决是上佳的隐身内功,比龟息大法也是不差分毫的。"柳玉堂赞赏地看着月儿。
"不对,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冒着与天朝为敌的风险将你带入皇宫,虽然一招以邻为壑把矛头引向了纳兰云峰,但他又得到什么好处呢?没有留住你,也没有排除异己。"深谙此道的凤鸣越来越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刚才是他第一次看到纳兰云清,可是为什么却给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
"恩,那个纳兰云清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哥哥的心机城府远不及他。"凤熙如是说。
"好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平安地在这里,你们就别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了行不。"月儿送给大家一抹安心的微笑,刚好掩饰了她腹中突然而至又迅速平复的疼痛,
"月儿,和二哥回去可好?你不知道,父亲这一月头发突然就白了许多,娘亲在你失踪的那几日一病不起。你托三殿下送回家书后,他们虽然稍稍安心,可是对你的思念有增无减。特别是娘亲,每日一起身就在你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上官轩让月儿依在自己胸前,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手轻轻地抚摸她如绸缎般丝滑柔软的青丝。
"是啊,月儿,你若是想搜集珍奇草药,熙哥哥派手下去菲尔帮你找。想学医术,让相府将神医请下山岂不是更好?你一个女孩子,行走在外太不安全了。"
凤鸣和柳玉堂则一言不发。柳玉堂的眼中是无限的包容和支持,只要是月儿想去做的,月儿想得到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她,因为她是他的梦。能够追逐自己的梦想的人,是幸福的。经过这次的劫掠事件,他一定会格外小心,不让月儿再受伤害。
"二哥,熙哥哥,虽然这次遭逢不测,然月儿南下求药寻神医的决心从未动摇。父亲,娘亲,还有相府的每一个人,我哪能不想念。可是,如果只是遭遇着一点挫折就放弃的话,月儿实在不甘心。"月儿的声音很轻,然而却让在场的每一个男子都感受到她坚韧的意志和不屈的决心。
说完,月儿抬头,迎上柳玉堂看着自己的灼灼目光,所有的依赖和支持,一切的信任和欢喜都溶化在这潋滟波光中。
凤鸣看着她和柳玉堂的眉目传情,若在以前,他一定会火爆地表达自己的醋意和不满。如今,他似乎失去了这样的冲动。喜欢,依旧是喜欢的。然而,如果付出了全部的情感,也得不到完整的回报,这样的喜欢,是不是只能被爱成悲哀?让他和别的男子分享一个女子,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丫头,照顾好自己,我还要回京向父皇复命。"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别院。如果他知道,他就是这样地慢慢走出了月儿的生命;如果他能明白,有时候片刻的犹豫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如果他能预料,这一别就是经年,再见已物是人非。此刻的他,是否还会有那么潇洒的步伐,那么决绝的背影?
"熙哥哥,琳哥哥最近身子可好些了?"月儿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这些是我最近和东海太医院的太医们请教的结果,你回去后就让他按照这份新的安排膳食和进补。"
"四弟他,"凤熙轻叹一声,毕竟血浓于水,此刻他也是无心吃醋的。"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月儿,你该明白。"
"怎么,他不好么。"月儿紧张地盯着凤熙。
"恩,不太好。每日捧着你给他开的单子,盯着你的字迹,呆呆地就能坐上半日。若是没有那些汤药撑着,早已病倒了。"凤熙想起四弟那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模样,心里端的是不忍和苦涩。也许自己的身子比他是好了许多,然而这相思之苦,却并不比他少受一份。这个月儿妹妹真的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们兄弟几个的么。
"熙哥哥,你回去转告琳哥哥,就说,他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辜负我的心意,月儿这辈子就不再见他!"月儿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年,眼睛又是酸涩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