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徒霸天退兵的消息传来,明肃和夜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当他们跑出王帐,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染霜士兵,两人激动的跪在地上,感谢大地母神。
感谢大地母神!那狂妄的疯子竟然退了兵!明肃跪伏于地,想起这长达七年的抗战,他喜极而泣。
大地母神,您的儿子永远感激你,出了神旨解救了你虔诚的子民。夜阑同样喜极而泣,可眼睛一转之间,又发出了异常刺耳的奸笑,让同样跪在地上的臣子们都腹诽这皇上不会是气疯了吧?
司徒霸天回到行营,拿到探子打探的消息,讽刺的一笑。这两个傻子,若不是大地母神于梦中告诉朕百年后这块大陆上的诸国都会成为染霜的一部分,朕何必在这个即将成功的时刻退了兵?
七年的时间,他的国民也不堪重负了。既然他早已知道了结局,又何必在此刻急于结束一切?留着这些人在,也好让司徒家的子孙好好练练手。哼,富不过三代吗?还是自己打来的江山更稳固一点儿。
想通后,司徒霸天也不在意那些跳梁小丑的小动作。急急回朝,定下一系列富国强民的国策。决定从今天起,要把染霜国打造成铁桶一般的钢铁壁垒,为司徒家的千秋基业打下一个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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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那儿?叶湘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里紫檀木的梳妆台、桌椅和屏风以及挂着浅色床幔的大床样样俱全,在一边的墙上正挂着一把系了鸳鸯坠子的宝剑。
这里?以往的回忆一幕幕在叶湘的脑中回访,叶湘心下凄然,重重的瘫在床上。自己待妹妹不薄,可是妹妹是如何回报自己的?想到这儿,叶湘就感觉自己一颗心被放到了冰冷的极地。手放到胸前,捂着隐隐作痛的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下那撕裂般的疼痛。
只是……叶湘抬起手,看着白白胖胖如藕段儿似的胳膊和胖乎乎的小手,叶湘惊慌的想要逃离这诡异的所在。
“香儿?”一大概十岁的少年走了进来,眼明手快的将快要掉下床榻的叶湘抱了起来。
少年洁白的皮肤晶莹剔透如屋外那闪着耀眼光芒的冰晶,嫣红的唇瓣犹如上好的花瓣,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妹妹的宠爱。
“香儿,你这个小懒猫,终于睡醒了。”少年说着,吧唧一下亲在叶湘的脸上,引来叶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香儿,想不想出去看看?”少年笑着将叶湘抱入怀中,裹紧了皮裘,走出了房间。
外面正是一片雪原,宽广的看不到尽头,入目只有一色的白。
一个雪团子翻滚着来到少年的身边,停下一看,竟是只浑身通白的雪狐。
“雪儿,雪儿,来看看我的宝贝妹妹,香儿。”说着,少年伸出一只手来,雪狐一蹦一跳就跃上少年的肩膀,扫帚似的大尾巴扫过叶湘的脸颊,阿嚏一声,少年受了惊吓,连忙用裘衣将叶湘裹好,然后哂怪的看了雪狐一眼。
雪狐仿佛能看懂少年的意思,竟是呜的一声,做伏低做小样,滴溜溜的大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的模样让叶湘不禁露出无牙的笑容,伸手抓住雪狐的耳朵无论少年如何就是不肯松手。
“少族长,族长正四处找您呢。”就在两人一狐玩的正愉快之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小丫鬟。
“哦,知道了。”少年一听到外人的声音,顿时绷紧了绝艳的面孔,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少族长,不如就让奴婢来抱着圣女吧,您年纪小,若是圣女磕着碰着了,奴婢就该死了。”丫鬟殷切的伸出手来,想要抱过叶湘。
“你是什么身份,退下!”少年眉头一拧,越过小丫鬟伸出的双臂,抱着叶湘来到了族里的圣地,他的父亲正在那里等着。
“爹,您找孩儿来有何要事?”看到父亲阴沉的脸色,少年心中已有了不好的念头。
“谏之,皇帝要我们送圣女入宫。”雪之一族的族长尹谦皱了眉头,皇帝颁下的圣旨很明显,如果他们不答应,雪之一族就算是从此灭族了,可即使他们送了圣女入宫,他们一族恐怕也逃不过灭族的命运。哪个君王允许自己的国家里有比他更高威望的人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他们雪之一族从来不把这些身外物看在眼中,但他们精通医理的天赋却让他们怀璧有罪。
人生在世难免有生病的时候,而天下十之八九的名医又都是出自雪之一族。这样的名声一代代积累下来,他们雪之一族自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神之使者,也成为君王的眼中钉,虽然历代皇帝都隐忍的以贵宾之礼相待。
“爹,这怎么能行!妹妹可是我们的亲人啊,为什么要给那个不知所谓的阴险老头抚养?我只希望我妹妹在这雪原之上无忧无虑的长大!”尹谏之激动的大叫,却在刚刚喊完就被父亲点了穴道。
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尹谏之睁大了眼睛,沉痛的看着父亲,难道父亲真要拿妹妹来换取他们一时的苟安?
“谏之,由不得你不同意。皇帝早就视我们为眼中钉,当年那场长达七年的战争中,我们一族可是不分敌我双方无差别的救治病人,虽然在百姓眼中我们是神的使者这样的身份,可是在皇帝看来,我们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谋逆之罪啊。”尹谦无奈的苦笑:“雪之一族自古受到大地母神的宠爱,用自己的生命之光来替世人治病,越是救得人多,便越是短命。经过这次的三国之乱,我们一族几乎没有几个青壮年,族里十位长老已经有八位都卧病在床,已是病入膏肓。可笑的是,我们纵然能救得了世人的性命,却救不了自己。谏之,我们这一族的兴盛就靠你了。”
“爹。”尹谏之跪下了,再抬起头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忍着不肯落下。
“好孩子,我们雪之一族的人是有气节的。我们族的兴盛就靠你了,至于香儿……哎,有了圣女的名分,她反而能得到皇族的庇护,可以好好长大。”尹谦抱过尹谏之怀中的孩子,那小女婴正睁着大眼看着她,那双眼沉静的看着她,就好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谏之,香儿是我们一族力量最强的,接下来的日子就靠你来保护她了。”摸摸香儿娇嫩的脸颊,尹谦的神情由温柔宠溺变得坚毅认真。
“爹,您想干什么?”尹谏之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脸色如身后的雪一样惨白。
“你说呢?”尹谦说着,用了雪之一族的独门手法点了尹谏之的穴道,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份看透世事的解脱:“谏之,练好武功,才能保护香儿!”
轻轻挥挥手,看两位长老经由密道将尹谏之送走,尹谦轻松了一下,看着怀中的孩子,她是他心爱的人牺牲了性命也要生下的,他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命运中该有此劫难,他帮她躲过,只会害了她,“香儿,会怪我吗?”
怀中的小女婴仿佛明白了尹谦的话,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尹谦愣住了,随即激动的将怀中的女婴抱起,流着泪轻轻亲了女儿的脸颊。
当尹谦带着八位长老来到山腰处,那迎接圣女的大军已经将小小的族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尹谦嘲讽的一笑,抱着女儿,沉稳的走着每一步。
“尹族长。”带队的将军上前鞠了一躬,其实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更希望能和尹族长成为好朋友,只是如今皇帝命令一下,尹族长恐怕活不过今天。
“是萧将军。”尹谦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萧敬萧将军。这萧敬萧将军是霁雪的一员悍将,当年,染霜入侵,若不是萧敬拼死带着一千勇士在半路伏击,霁雪根本无法支撑到染霜退兵。虽然,到现在,世人们都还不明白染霜的君主为何在一夜之间放弃到手的胜利。
“尹族长,这就是圣女吧?”看着被尹谦抱在手中的一团,萧敬眉头一皱,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离开父母,皇帝会不会太过……无情?
“来人。”萧敬手一挥,一名明媚的女子边走了过来,欲从尹谦的手中接过女婴。
只是,尹谦不肯……手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怎么放心让一个陌生的女子照看,况且,看那女子妖媚的模样,定是个不能好好照顾孩子的。
尹谦脸色沉了下来,让一向大老粗的萧敬也明白了尹谦不肯松手的原因。
“你来。”往后一指,另外一个三十岁上下,眉目温和,清秀有余的妇人走了出来。“尹族长,皇上有令,这抚育圣女的奶娘会由您亲自指定。若是这个还不行,这里还有。”说着,队伍里一下子走出了十几名二十到三十岁年纪不等的女子。
“皇上有心了,就她吧。”尹谦指着那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道。
“是。”那妇人上前,从尹谦手中接过了叶湘。
尹谦低头看着女儿,眼中闪着不舍,手在半空中伸着,想去触摸那小小的身子,却又蓦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