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常蕊公主便静静地站着门外等候。她母亲德妃跟皇后娘娘常年明争暗斗,可她自己和皇兄之间并无太大过节。再说了,她是公主,又不是皇子,根本不可能与皇兄争权夺位。归根结底,她和皇兄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皇兄是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她若跟皇兄维持良好的关系,对自己以后并无什么不好。
在外人眼中,常蕊公主我行我素,看似骄横跋扈,实际上她只是不受规矩礼教的束缚,有她自己的一套想法。什么时候该放纵,什么时候该收敛,她心中自有分寸。在后宫里长大,又是在父皇母妃的宠溺下长大,使得她可以任意出入后宫各个场所,见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也大大开阔了她的眼界,让她比一般的公主皇子更精明。
李岩作画的速度果然够快,不一会儿,卢澄碧的画像便完成了。
乾仁宫的左公公领着卢澄碧下去休息,待下了朝再让卢庆元带她回卢国公府。皇后趁着没有外人在场,立即说明来意,让李岩画一张之前在太子宫画过的女匪画像出来。
李岩吓得立马就给皇后跪下:“娘娘饶命啊,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臣这条小命就没了!”
“你敢抗旨?”皇后凤眸一眯,浑身透露着肃杀之气。
李岩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微臣不敢,可殿下交代此事若敢透露出去就拿臣是问……”
皇后黑着一张脸:“你怕太子,就不怕本宫?本宫难道就不敢摘了你的脑袋?”
“娘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了微臣吧。”李岩夹在太子与皇后之间,实在为难,站哪一方都不行呐!
皇后正要发怒,一旁的宫女流月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藏起了脸上的怒意,放软了口气对李岩道:“起来说话。”
李岩谢了恩,战战兢兢地起身站在原地。
流月缓步走到李岩跟前,笑着对李岩道:“李画师怎么就想不明白?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有娘娘替你兜着,殿下能把你怎么着?而且,娘娘这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殿下他总会明白的。”
“可是……”李岩没敢说出来。其实他想说的是:可是,太子殿下向来都不受制于任何人啊,即便是皇上也拿不住他,更何况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谁敢怠慢?
皇后看出了李岩的心思,虽然生气,但是也觉得李岩的担心不无道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贵为皇帝御用的画师,在整个乾域国文人墨客中,他李岩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若因此事受到牵连确实挺冤枉。而且,他答应太子在先,现在她逼着人家食言本来就不妥。
想了想,皇后轻声道:“你只管画,所有后果本宫一力承担,决不让你来顶罪。”
“娘娘都这么说了,李画师你就放心画吧。”流月在旁圆场。
李岩见事已至此,再推脱也没用,只能擦把汗,诚惶诚恐地执笔作画。
一幅画作完,皇后接过画像一看,不由惊了:这画中女子可谓是艳绝天下,美貌无双。难怪天儿会陡然悔婚不愿再娶卢澄碧,竟是因为这画中女子之故!想来什么女匪不女匪的多半是假,瞧瞧,这女子生得如此水灵动人,哪个男人见了能够抵挡得住她的魅力?更甚至,这女子眼中暗藏锋芒,想来也是个厉害角色。有韬略,有美貌的女人,难道不是男人的克星?
“你还知道什么?”皇后问李岩。
李岩当即表示:“殿下只让微臣作画,其余的微臣一概不知,还请娘娘明鉴。”
“罢了,你退下吧。”皇后终于放过了李岩。
李岩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流月此时凑近皇后耳旁,细语道:“娘娘,殿下让李岩画像,一定是为了找人。娘娘只需要暗中留意太子宫的动向,派人尾随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再加上这幅画像,到时一定能够找到机会。”
不错,只要她在太子之前找到画中的女子,事态的发展就得由着她说了算。皇后如是忖度道,心中稍稍有了安慰。
且说躲在门外的常蕊公主,她见李岩急急忙忙地往门口跑来,赶紧闪身先溜为妙。
回到妙清宫,德妃堵住了常蕊公主。
“这么快就画完了?画像呢,给母妃瞧瞧,看看那李岩将我们家常蕊画成什么样了?”德妃兴致很高。
常蕊扯着谎:“没画,那李岩我看也是浪得虚名罢了。画一幅画像居然大半天都没画完,女儿懒得等下去,所以回来了。”
“是吗?”德妃可不信。
“当然是了,母妃歇息,女儿退下了。”常蕊公主马上就要溜。
德妃吆喝一声:“慢着!”
说完,德妃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道:“连母妃都要骗?”
德妃心想,凭常蕊的性格,哪儿可能平白无故的半途而废?除非是遇到了什么。
常蕊公主心里大惊,暗忖:母妃深谙后宫权术,说不定为了抓皇后娘娘的把柄,之前已经派人在乾仁宫盯梢了。乾仁宫的事情多半母妃也已知情,自己若再继续隐瞒,母妃定会伤心,以为她这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于是,常蕊公主立即将自己在乾仁宫所见,一五一十地告知德妃。
德妃一听,莞尔一笑,道:“这就对了。”
而后,德妃一边派人去太子宫暗中打探消息,一边命自己的宫女媛儿去乾仁宫请了卢澄碧来妙清宫玩儿。
待卢庆元下了朝,奉皇帝之命来后宫接女儿回国公府,才得知卢澄碧早就去了妙清宫。是以,卢庆元立即赶往妙清宫,这也使得战功显赫的卢国公府不知不觉间就和荣宠后宫的德妃娘娘搭上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