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在这种恶劣天气里人们是不太愿意出来活动的,然而,位于皇城京都的琉璃街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丈余宽的街面上人挤人,肩擦肩,黑压压的一片脑袋瓜子不停地涌动着。
临街朝南的四方酒楼处在琉璃街的正中央,二层式的八角阁楼建得古朴典雅,向来生意兴隆的火爆酒楼今日却显得格外冷清,客人都跑到外面看热闹去了,只有二楼最左边儿的雅间儿的窗户边儿还站着两个少女。一个是京城富商李家的千金,十八岁,长得清秀标致,雍容华贵,却一脸郁郁寡欢;另一个是四方酒楼的常客,名叫舒启儿,十六七岁的样子,古灵精怪,貌若天仙,通身清爽干练之气,身份成谜,行踪不定。
此时,街上传来吹吹打打的乐器声,以及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听上去像是娶亲接新娘的排场。
李小姐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双美眸顿时黯淡无光,嘴角微微颤动。
舒启儿见此,遂将头望向窗外,果见外面大街上排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为首的新郎骑着一匹枣红马,穿着红色喜裳,胸前还挂了朵大红花。
“是他吗?”舒启儿收回视线,转头问李小姐。
李小姐似要虚脱一般,脸色瞬间苍白,扯了个酸涩而无奈的,带着自嘲的浅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如此迫不及待地娶亲,风雪无阻。况且,此时此刻,能出现在琉璃街的迎亲队伍也只能是他的,因为据她所知琉璃街已经戒严了,除了来观礼的老百姓外,其余车马轿子是不允许进来的。这样大的排场,今天的新娘无疑是值得天下女子羡慕和嫉妒的,也是无比幸福的。原本,这份儿幸福她以为会是自己的,没想到……李小姐心痛得厉害。
舒启儿又朝窗外瞟了眼,道:“有官兵护驾,我看不像个普通商贾之家娶媳妇儿。”
“他娶的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会没有官兵护驾?”李小姐强忍着心口的痛楚,艰难地解释。
原来是驸马爷的光环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才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闪电般地迎娶另一个女人。
“定金呢?”舒启儿突然公式化地对伤心欲绝的李小姐问起。
忙着难过的李小姐赶紧从身上掏出个绣得精美别致的钱袋,打开钱袋,取出一张大面额的银票递给舒启儿。
舒启儿扫了眼银票,然后利落地将银票对折两遍揣进怀里,交代:“准备好剩下的钱,明天来城外的小竹林一手交钱,一手拿人。还有,记得将酬金增加一倍,你之前没告诉我这单生意跟皇家扯上关系。”
好在这倒霉新郎还没成为真正的驸马,如果事成定局,她根本连出手的必要都没有了。说完,她径直朝门口走去。
“真能成吗?”李小姐满是忐忑地问。毕竟这是跟皇家对着干,而且还有那么多官兵护送。
舒启儿转过头,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既然找了我,给足了酬金,你就该相信定能如愿。公主能用权势买断他的感情,你就能用钱将他买回来!”
说完,舒启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别伤着他!”李小姐不安心,追到门口,探出头叮嘱舒启儿。
舒启儿刚走到楼梯口,闻言,没有回头答应,兀自下了楼,脸上却挂着嘲弄的笑容。自古痴情多女子,果然不假。这女人都被人家始乱终弃了,还不忘关心人家,这样的性格又怎能不被欺负?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认钱,只要能让那个负心汉回心转意跟雇主好好过日子,她的任务就算完成,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别的她没有任何兴趣。
﹍﹍﹍﹍
迎亲的队伍走得很慢,好像故意要拿亲事来向世人炫耀似的,一路歌舞礼乐比寻常人家娶亲繁复许多。游了将近半个时辰,居然还没游出琉璃街。
舒启儿乔装打扮一番,摇身一变成了个男人。虽然她是怎么丑怎么弄,可还是隐约可以看出这假小子还是挺俊的,混进人群,很快就在街口追上了骑着枣红马的新郎。
新郎高大威猛,英俊不凡,气宇轩昂,浑身透着逼人的威严和贵气,双手慵懒地牵着马缰,如同天神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如此男人,也难怪李家小姐倾慕爱恋了。只是在舒启儿看来,新郎的脸上为何找不到一丝一毫身为新郎的喜悦?难道他的心里对于自己另结新欢也是有些内疚的?认为自己对不起李家小姐?不,不是这样!舒启儿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新郎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愧疚,只是波澜不惊的冷漠!
这种冷漠的男人心中会有真爱?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罢了,麻木不仁。舒启儿瘪瘪嘴,表示鄙夷。
舒启儿肩上扛着一串鞭炮,佯装被人挤得一不小心摔在了新郎的枣红马前,扶着脚丫子喊痛,鞭炮则飞向半空,像条长蛇一般窜到马儿前方一字铺开,吓得不明所以的围观百姓四下乱窜。
“保护主子!”
护送迎亲队伍的官兵一窝蜂地冲上来,数十柄长剑齐刷刷地指向跌坐在地的舒启儿。
“大胆刁民!敢惊扰……”
“噼噼啪啪……”
官兵的威吓还没说完,前方被摔在地上的鞭炮已经噼噼啪啪地炸开了。因为鞭炮与马儿的距离太近,马儿受惊失控,仰天嘶吼,疯狂颠簸……
官兵们已经顾不得舒启儿这个嫌犯,全都跑过去保护新郎。
马背上的新郎虽然反应敏捷不至于被甩下马背,可马儿已经疯狂,实难驾驭,而且前方百姓太多,倘若此烈马狂窜,伤亡一定难以想象。他眼中厉光一闪,跃下马背,顺手抢过一名官兵手中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马儿的命门。
马儿发出惨痛的嘶吼,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啊?
新婚之日,新郎宰杀坐骑,弄得满地是血?有这样的新郎吗?
人们除了受惊,还有恐慌,以为自己见到了嗜血魔鬼!哪有人在自己的婚礼上放血的?这新郎,太恐怖!
现场乱作一团,新郎如鹰的黑眸飞快扫过嘈杂的人群,一眼就瞅到了舒启儿。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逃命,只有这身材瘦弱的小子毫无撤退之意!
“是你干的?”新郎的声音比这大雪天的雪花更冰冷。他一把扯着舒启儿的衣领,气势吓人,如同无情的阎王。
就在他扯着舒启儿衣领,将舒启儿像拎小鸡一样拎起的一刹那,舒启儿以雷霆之势出手,洒出一把白色药粉,一击即中,全撒在新郎的脸上,嘴里还笑嘻嘻地回答:“是我干的又怎样?”
新郎一发现不对就赶紧眯眼,所以成功阻止了药粉飞入眼睛里。可是,他哪里知道,那药粉根本就不是冲着他的眼睛去的?
很快,他就感觉到浑身虚软,四肢无力。
舒启儿见时机成熟,掏出袖中携带的短匕首,将锋利的刀刃挨近新郎,然后像拖死猪一样将虚软无力的新郎脱离现场,还警告官兵:“谁都不准跟来,你们来一个人,我就在他脖子上划上一刀。”
官兵们不信邪,估摸着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行家,可这个劫持新郎的小子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柔弱样岂是他们的对手?
“不信?”舒启儿眼中闪出一记凶光,然后果真往新郎脖子上轻轻划了划。她的力道很轻,只让匕首割破了新郎的皮肤,现出一条细细的血痕,并没有要威胁他性命的打算。
可是,看在现场众多官兵眼里却不得了了,“别!别,你别乱来!”
“废话少说,退后!只要你们不跟来,我保证不伤他性命,要是你们敢跟我耍花腔,那就对不住了!”说罢,她又将匕首碰触到新郎的脖子。
官兵们,百姓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退后,将宽阔的大街让给舒启儿。
舒启儿满意地拖着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劫持我?”新郎气若游丝地问。
舒启儿把巧嘴儿一撇,鄙夷地道:“像你这种喜新厌旧,攀龙附凤的负心汉,就该人人得而诛之,还需要你跟我有冤有仇?你若真是跟我有冤有仇,你现在的下场可就远远不止这样了。”
“你是什么人?”新郎问。
舒启儿冷笑:“呵呵!怎么,想以后找我报仇?本大爷不告诉你!”
新郎的目光有点儿对不准焦距,身上像是有把邪火乱窜,浑身的温度越来越高,而且某处敏感的部位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你刚才给我下的是……媚毒?”新郎说这话时,愈发地感觉到口干舌燥了。所以不用等她回答,他也能够断定自己所料不错了。
舒启儿翘嘴微笑:“不只是媚毒,还有软筋散,会让你三天之内都没力气伤人。也就是说,这三天,我想怎么折磨你都可以,因为你会像只小绵羊一样无害。”
“你!你这个恶棍!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新郎怒火加邪火一起发作,烧红了一张俊脸。
舒启儿一巴掌揍在新郎脸上,吼道:“小子!吓唬我?以为自己一登龙门,身份高贵了?我这种升斗小民怕你了?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规矩点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舒启儿的这一巴掌揍得不轻,新郎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痛。火、火、火……都是火,这新郎当得真是热火啊!哈哈哈,舒启儿贼笑着。
新郎用着超人的自控力,压制自己成为暴龙的狂烈欲念,恶狠狠地瞪着舒启儿:“给我解药,我饶你不死!”
“呸!不自量力!”舒启儿啐了新郎一口唾沫,扯着他的红耳朵吼道:“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求人懂不懂?”
求人?他还真不懂,眼里有点儿迷茫。
这个笨猪!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跟她玩儿滑头?哼!这点儿道行差远了!
“解药是有,不过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吃。”舒启儿的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新郎眯了眯眼,听不懂舒启儿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只要有解药,他岂能不吃?
舒启儿笑得更贼了。
他如果知道解药为何物,一定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后悔自己刚才答应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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