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一天,沫央发热的症状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
消息传到了洛闻天那里,他今天一早匆忙自外地折返回来,沉默地伫立病房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沫央的情况并不乐观。
希泽依稀记得,洛闻天离开医院前,颇具深意的一番话:“命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冥冥之中掌控着所有人的轨迹。悖逆它而行的人,自会遭到命运的惩罚,这里交给你了。”
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玻璃上,眉间拧紧,希泽从不相信什么命运。
然而,望着沫央病恹恹的模样,望着她孱弱不堪的面色,微微的痛与恐惧剐痛了希泽的心。
“二少,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邱俊走到希泽身边,担忧不已地凝视他疲惫的神情,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去吃点吧。”
希泽摆了摆手掌,冷声回绝:“我没胃口。”
“至少喝口水吧。”将一瓶水递到希泽身前,邱俊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控的模样。
长臂一伸,希泽狠狠地挥开了邱俊的手腕,焦躁地低吼:“别来烦我!”
愣愣地瞪大了双眸,邱俊知道希泽对沫央动了心,动了情,如此激动的表现,完全是真实的感情流露。
“二少,已经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你且宽心,沫央小姐一定会没事的。”邱俊不因希泽的暴怒而气馁,反而愈发耐心地安慰。
蓦地,医生们从隔离病房内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地交谈着。
希泽见状,赶忙冲了过去,拉住医生追问:“她到底怎样了?情况有好转吗?”
“洛总裁,请您冷静。”赵医生轻声地说,面露难色,“她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但这个病毒现在还未完全破译,所以……”
未等他说完,希泽便粗鲁地打断,气势逼人地怒吼:“放屁!说得都是废话!医生是干什么的?我请你来是救人的!你就这么搪塞我!”
“这……”赵医生很清楚洛希泽在商界的地位和权势,虽然被痛骂,却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洛总裁,请您听我说……”
突然间,希泽单手抓住了赵医生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拖着他来到了走道的角落,将他死死地按在墙角,冷冷眯起眼眸,语意冷寒地威胁:“治不好她,你也别想在医界混了!我洛希泽说到做到!所以,为了你的前途和事业,只有一条路,就是救活她!”
“啊……是……是……”赵医生惊恐不已地连连颔首,脖颈被希泽手肘压着,他不住地粗喘,“我一定尽力……尽力……”
“滚!去给我研究救她的方案!”指尖松开了他的衣领,一个甩手,将他扔出了眼前。
下午
希泽坐在过道的长椅上,指尖撑抵着额头,护士们随时向他汇报沫央的情况。
高烧38度5,热度不仅未退下,甚至开始出现呼吸困难,心率加快的症状。
他不忍心趴在玻璃上,亲眼看着沫央皱紧了那张苍白的小脸,自己却无能为力。
一名穿着隔离服的护士走出病房,霎时间,希泽迅捷起身,奔向了隔离病房。
邱俊看出了他的意图,从身后抱住了希泽,尽力阻拦:“二少,你不能进去!病毒是传染的,会死人的!”
“我死不了!”希泽自然清楚邱俊所言非虚,然而,此时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少,耐心在外面等吧!”邱俊的双臂快要使不上力气了,劝说的口吻愈发焦急。
幽深如潭的黑眸中耀动着坚定的光芒,希泽果决地挥开了邱俊,闯入隔离病房中。
正在照顾沫央的两名护士见他连隔离服都没穿就走了进来,慌乱地不知所措,“先生,你……”
“给我滚!听见没!”冷峻的脸庞上神色狰狞而恐怖,希泽强势地呵斥道。
护士们哪里见过如此狂人,掩面而泣地奔出了病房。
高大的身子倚靠着房门,希泽抬起头,将门上了锁,同时放下了透明玻璃后的百叶窗,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轻轻走到病床旁,希泽斜坐床边,宽厚的大掌抚过沫央布满汗珠的额间,冷沉的眸底竟是柔情满溢。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仍在昏迷中的沫央蹙拢了眉心,干裂的唇瓣挣扎着翕动。
希泽倾身靠近她身前,丝毫不顾及被传染的危险,“你想说什么?”
紧阖着的眼帘竟在此时徐徐张开了,露出了那双灰绿色的美眸,沫央不敢置信地仰望着他俊朗却倦怠的面容。
“希泽……你怎么?”沫央虽然昏迷了很久,但朦胧中,她依稀能听到医生们的交谈,知道自己染了很严重的病,可能会死。
“别怕,我在这里。”见她醒了过来,希泽难掩兴奋地扯出了一抹笑,大掌包住了她纤细的指尖,柔声地安抚:“你只是发烧了,只要烧退了,你就能痊愈。”
希泽已经弄不清楚,这句安慰到底是说给沫央,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你看起来很累……”烧得有些神情恍惚,但沫央还是费力地扬起手背,无力地滑过希泽的脸侧,“去休息吧……”
“我在这里照顾你。”在病房外观察了这么久,希泽大体知道该怎么照顾沫央,学着护士的动作,将消过毒的湿巾浸入冰水中,敷在她的额头上。
汗滴沿着沫央的脸颊坠落,她感到呼吸愈发急促,愈发紊乱,被希泽握住的指尖缓缓用力。
希泽真切地体会到了沫央的脆弱与无助,她是唯一一个真切触动他心扉的女人,更是能对他舍身相救的亲人。
“我……”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沫央扒开了扣在嘴上的呼吸机,想要抬起身,似乎有话要说。
双手探向她的背间,希泽把她拖了起来,轻柔地揽在身前,“你想说什么?”
“希泽……我可能不行了。”眼底涌出了朦胧的泪光,沫央虚弱地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