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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签约模特

书名:乖,我会疼你的 作者:总相宜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7
    母亲下午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苏夏并没有刻意隐瞒她父亲截肢的事情,这个时候知道,还是好接受一些的。毕竟,原本,母亲以为父亲的生命就要挽不回。如今,哪怕父亲失去了双腿,只要还活着,就是好的。
    来不及睡觉,苏夏匆忙地了解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和家里的情况。据母亲所说,这次的交通事故是一次意外。父亲原本是去银行办理业务,没想到,路经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后面冲出来一辆失控的小型卡车。
    办理住院手续和其他的杂事,苏夏去跟保险公司协商索赔的金额。父亲的医疗费,预算下来,至少也要三百万。腿部在愈合的过程中,一旦出现溃烂,结果不可想象。
    父亲跟舅舅一起经营一家小型的物流公司,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们的家境原本也算是小康,可如今,单单这次的手术费,就花去了六十七万。以后的住院费,医疗费,恐怕会把这个家庭拖垮。
    因为是意外事故,那辆失控卡车上的男子当场死亡,保险公司理应承担一定的医疗费。车子差不多报废了,车子也可以拿到一部分保险金。再加上家里的存款,勉强凑够了六十七万。
    期间,魏敏他们打来电话,苏夏只推说家里急事,没有多解释。宋子轩有打电话来,苏夏没接,只让熊孩子替她跟学校请了长假。
    这一刻,她不想面对宋子轩。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面对。或许,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能够帮助她很多。然而,感情的天平,就再也难以平衡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父亲还是没有醒来。医生也说不准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是一再强调,避免伤口感染。
    期间,舅舅来看过父亲一次,带了很多补品。苏夏几次想开口,向他借钱,在看到他明显冷淡的眉眼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母亲与舅舅的关系,向来不是很合得来。两兄妹,一个精打细算,一个凡事得过且过,彼此都不是很看得到上。舅舅不主动开口,母亲也不好低头请求。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夏会想起宋子轩。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想她。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年少时,我们因谁因爱或只是因为寂寞而同场起舞;
    沧桑后,我们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却形同陌路。】
    轻轻触摸以往写下的文字,笔锋秀雅也难掩张扬和锐利。
    这天,母亲在医院里守着。苏夏一个人,走在街上。
    回神时,是站在了一家咖啡馆的门口。云水咖啡,一座地中海风情的咖啡屋,大大的圆拱门,还有一排马蹄形的窗户,像一个可以停靠和依附的港湾。
    苏夏凑近去看古朴木牌上的字:等待是一生中最初的苍老
    很像找一个静静的地方,静静的思考,明白该如何做,才能够不让珍贵的东西,重要的人再次失去。可她没有时间,去停留,只好简单的驻足,怅然的回首。
    苏夏默默看向玻璃中的自己,形影单只。“是不是真如她所说,世间总有一些事,是我们永远无法解释,也无法说清的,我必须接接受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只是,世间那么多人,命运,为什么是我?”
    一个身穿黑色皮衣身材挺拔的背影就这样突然闯进了她的视线,“宋子轩?”
    苏夏喃喃低声,转头找寻,拼命地垫脚穿过来往的车辆,想看清楚那个身影。
    男子一点点地扭过头来,英俊的脸庞,忧郁的眉眼,嘴边噙着万年不变的轻蔑的笑容。苏夏有一瞬间的晕眩,本就多天没有睡好,此时的脸色更加憔悴。紧抿着嘴角,她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原以为,此生再不相见。
    却不想,再见面,是在此时此景。
    吴晓婉,这就是前天晚上,你打电话说的意外吗?
    原本,小婉是想逃课回来帮她的。苏夏没有接受,她自己有一堆的事情没有解决,还想照顾她。现在,苏夏和妈妈两个人轮流在医院照顾父亲。唯一紧缺的,是钱。
    对面的男子抬头瞅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突然停顿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瞥向马路对面,牢牢地捕捉到那抹倩影,身子不可抑制地僵硬了半秒。
    近在咫尺之间,男子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睑下一片黑色的阴影。他的手在兜里抓了抓,摸到那枚蜗牛发夹时,用力的握紧。
    来往的人群,不时撞上他的肩膀。他硬生生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余光里,旁边小饭店里的另一个黑衣男人的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敲击,一副急等上菜的模样。
    沈括紧紧地闭了闭眼睛,抬手将帽檐压低,迈开长腿,迅速滑入人流。
    苏夏眼看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那张清俊的侧颜,慌乱地就往前走去。他们之间隔着车流和人流,不知谁绊了自己一脚,她再抬头时,人群中早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沈括——沈括。”苏夏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视线飞转过四周,只怕一眨眼,就错过了。
    路人行色匆匆,没人回应她的呼喊。苏夏在街区来回跑了几趟,终于确定,他早已离开了。
    天空下起了雪花,冰凉的触感从头顶传过来。这座城市许久没下雪了,人群中有人吹着口哨欢呼,小孩子叽叽喳喳地拉着妈妈的手,街上的小情侣默默地停下了脚步,拥抱亲吻。
    轻柔的小雪花从天空,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在地上融化不见了。渐渐地,小雪花变大了,变厚了,密密麻麻的,像护花一样的雪花铺盖了整个街道。
    苏夏扬起头,雪落在睫毛上,让她睁不开眼睛。她试着伸出舌头,雪的味道,凉凉的,一下子就透到了心里。
    她转身,拖着身子,逆着人流走回去。
    不远处,一座被圈起来的施工大楼顶部,男子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他的手将望远镜握得很紧,隐隐可见手背上突出的,青涩的血管。
    他靠在冰凉的栏杆上,若有所思地摘下黑色鸭舌帽,扬起头,伸出舌,将雪含进嘴里。
    他身后还有一个同样一身黑衣但更加高壮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将他这一系列文艺的举止收紧眼底,走过来,猛地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靠在了他旁边的栏杆上。
    “那妞儿谁呀?比家里那朵花还标志,身材不错。”
    男子狠狠刮了男人一眼,沉默不语。
    “做他们这行的,黑白两道一起走,心理素质、自制力都是常人无法想象也无法企及的。我跟你,出生入死,都有两年了。你那回遇到事情的时候,不是出奇的冷静,再大的压力也波澜不惊。这种文艺小青年式犹豫感伤的一面,我还是头一回看见。那个女孩,是你的软肋。”
    男子沉默了许久,才自言自语般地回答道。
    “我辜负了她,而且,很可能,这辈子都得辜负了。”
    男人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放真感情,注定就不能拥有爱情。”
    男子接口道,“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男人点点头,“想想,他妈的,还真有点心酸。”接着,又问了一句,“如果再来一回,你还会这样选择吗?”
    男子“嗯”了一声,舔了舔嘴角,口中一片苦涩。
    男人一脸动容地看着身侧的男子,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提高了声音说道。“我也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却俱是,丝毫不带笑意。
    街灯初上,街上行人渐渐稀少。这座城市下班了,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两个黑衣男人从顶楼走下去,穿过一片施工的废墟,身形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这座城市不记得,那年冬天,一个少年不经意偷看了一个少女的日记,笔记本上的首页上,秀气流畅的蝇头小楷,抄录了一首浪漫的现代诗《满天飞雪的日子》。
    “漫天飞雪的日子,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出来走走,从村子的这头,走到那头,回家后,发现彼此,一不小心就手牵手,走到了白头。漫天飞雪的日子,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出来走走,大手拉着小手,紧贴彼此的胸口,这么美的景色,世界上没有人会看够。”
    泛黄的日记背面,笔锋锐利的草书,是席慕蓉的《七里香》。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藏好了,藏在那样深,那样冷的,昔日的心底。我以为,只要绝口不提,只要让日子继续地过去,你就终于,终于变成了一个,古老的秘密。可是,不眠的夜,仍然太长。”
    苏夏回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入病房,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争吵声。是母亲和舅舅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她在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疲惫地靠站在白色的墙壁上。
    苏夏摸了摸鼻子,鼻尖萦绕着医院独属的福尔马林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分钟、两分钟,争吵仍在继续。
    视线所及之处是白色墙壁、白色大褂、白色护士帽,再仰头,还可以看到白色天花板和盯久了会带来眩晕感的白色灯泡儿。
    母亲声音中的怒气渐渐恩压不住,已经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不可抑制的咆哮,“梁梦生,你有没有良心,别人不借我们钱,没有关系。可是,躺在这里的是你的姐夫,你也可以无动于衷吗?”
    “不借,我从来不做这种有来无回的生意。”舅舅是个顺毛驴,你越急,他就越拗。苏夏深深吐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胸闷。
    母亲的声音彻底愤怒,“生意?你竟然把这当做生意?梁梦生,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弟弟,滚——”
    那一声“滚”歇斯底里,哭腔中夹杂着绝望。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这没错。这次车祸,原本生意上交好的人凑齐了,也不到一万块钱。都说,钱都套在了生意上,暂时没有周转资金。
    可以,理解。
    舅舅,或者说,梁梦生竟然不愿给予分毫。
    看着他大步离去,逃也般地进入电梯,门渐渐闭合,他的脸一点点在视线中消失。母亲彻底大哭出声。
    苏夏颓丧地,沿着转角的墙壁蹲坐在地上。现在是冬天,即便是有暖气,地面依然一片冰凉,她却恍然未觉。因为,比地板更凉的,是人心。
    苏夏紧紧地捂住双耳,眼圈深红。她吸了吸鼻子,扬起脑袋,眼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透明水珠,在空气中摇摇欲坠。
    来来往往经过的护士见多了这种场面,一言不发地走过。
    母亲的低泣声清晰可闻,一声,一声,狠狠地,砸在苏夏的心上,刻下深深的疤痕。让苏夏在多年之后想起时,还是忍不住心酸地红了双眼。
    原本,父母是她的天,是躲避风雨的港湾。现在,下雨的天,屋顶塌陷了。她必须用自己的小身板,撑起哪怕一把伞的空间。
    要挣钱,要工作。
    苏夏突然想起了陈沐阳,眼中突然冒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终于相信,每一条走上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每一天要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他给的名片,之前被她嫌弃地丢进了垃圾箱。苏夏辗转问到了熊孩子那里,才要到了联系方式。
    她特意选在安静无人的楼梯间,拨通了电话,“喂?”
    “你好,我是苏夏。之前……”
    “我记得你。”陈沐阳的声音很好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能给她工作,那一瞬间,他的这句“我记得你”显得格外的温暖人心,带着让人平静的力量。
    通话之后的第二天,陈沐阳竟然特意亲自赶到了苏夏所在的城市。
    一同带来的,还有公司的协议,和下半年大致的工作日程。在签署协议之前,苏夏仔细浏览了一遍。跟陈沐阳说明情况之后,他答应暂时以私人的名义借给苏夏五十万。
    “你就不怕我不还吗?我们还是列一张单据吧。”苏夏说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借条。
    陈沐阳低头看着眼前越发清瘦的小女孩,双眸不自觉夹带一抹疼惜,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初见面,她还只是一个天真倔强的小女孩。现在,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这个女孩,竟蜕变如斯。眼神中难掩倔强,小心翼翼地学着成熟地办事,学着坚强地微笑。似乎,比原来更加美丽了。却,带着让人心疼的味道。没有故事的灵魂,只是单纯的美丽,不是魅力。他预感,她会红得发紫。
    苏夏当面在借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到陈沐阳的面前,看他折好放到钱夹中,才问道。
    “我挺疑惑的,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放眼大街上,现在漂亮又高挑的女孩子比比皆是。”
    陈沐阳微微眯眼,“美人在骨不在皮,在我的眼里,你是一块还未成形却又难掩光芒的璞玉,吸引人去细细打磨。”
    他坐在那里,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沉稳,谈吐不素,一点也不像一个经纪人,反倒像是一个素养极高的商人。苏夏这样想着,就说出了口。
    他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我是经纪人,也是商人。”
    娱乐圈和时尚圈的很多女孩,大多天分异禀,天生丽质。却独独少了迎难而上的拼劲和打落了牙和血吞的韧劲,或者总难免自视过高,怀才不遇。
    苏夏不同,她很谦虚,或许她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和独特。
    YG作为业界首屈一指的经纪公司,无论是规模还是业绩,在娱乐圈和模特界都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中国的模特经纪刚刚起步,体系还不成熟,国内的一线品牌断然无法媲美国际上早已有百年历史的奢侈品牌。亚洲模特在国际时装周的局面,还没有完全打开。所以,YG选择了与世界最大的模特经纪公司IMG合作。
    通常YG只会通过顶尖的模特比赛选拔人才。苏夏,是唯一一个没有基础便被发掘的苗子,没有考核便被签约的白纸。
    这个还没有定型的璞玉,在陈沐阳推荐之下,被公司定为了下半年的重点培养对象。
    模特大赛是模特机构把一些具备模特素质的“准模特”集中在一起,通过培训、观察、比较,从而选拔出优秀模特的一个过程。
    高起点,决定不了一个艺人以后发展的具体高度,却可以为她省去很多弯路。
    今年的世界小姐大赛十二月份在S市举行,陈沐阳认为苏夏这么好的苗子起点就要高。三个月的高强度培训,除了必要的写真拍摄,其余的工作陈沐阳一律替苏夏推掉。
    国际上大模的身高最低限制就是一米七五,这半年,苏夏的身高似乎又长了一些,一米七七。但这样的身高,依然不能成为她的优势。她的外形是亮点,体态也有绝对的优势。她的下身明显长于下身,小腿也比大腿长,头身比例更是接近于黄金比,三围是最标准的85:60:85。
    陈沐阳动用自己关系网,请来了98年的世界超模大赛冠军辛迪拉做苏夏的指导老师。意外的,这个性格冷傲的指导老师,在看到苏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学生。
    辛迪拉说,她清秀的五官,乍一看来不够美丽,却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可甜可酷可冷傲可性感,可塑性极强。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引来众多品牌的看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苏夏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内敛温和倔强又不自信的丑小鸭般的曾经的自己。
    苏夏是第一次接触高跟鞋,步子和定点是缺点,走台时还不能全然放开,表现力不够。
    陈沐阳又请来了舞蹈老师,教习芭蕾、民族等舞蹈的基础动作。
    头一个月,苏夏受尽了十四厘米的高跟鞋的折磨。每天,脚都被磨出血泡。
    陈沐阳为她准备了酒精和双氧水,每天回到宿舍之后,双眼水洒在伤口上,噗呲噗呲地冒着白色泡沫,疼得她龇牙咧嘴。
    第二天伤口还没结痂,就又磨出一层血。
    为了尽快适应高跟鞋,每天下课之后苏夏仍然坚持穿高跟鞋走路。
    晚上睡觉前,她就不停地循环播放国际上一线模特的走秀视频。
    从模仿开始,到成熟驾驭,再到走出自己的风格,最后举一反三,摸清套路以后,苏夏已经能够在不同的频道随意切换了。
    苏夏对不同服装风格的驾驭,和与众不同的表现方式,每每都给辛迪拉带来别样的惊喜。
    用她的话说,苏夏天生就该吃这行的饭。苏夏听到之后,白眼望天,什么天分不天分的,只有老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功夫。
    只有不经世事的人,会摇摆不定。对于没有选择的人,没有退路,所以必须全力以赴,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其实苏夏从来不是一个有野心和恒心的人。
    以前同学之间聊梦想的时候,总会集体鄙视她。别的人说的都是科学家,老师,医生。轮到她,就是是嫁给一个爱的人,相夫教子,养花种草,做一个温柔贤惠的主妇。
    小学,苏夏喜欢吃冰淇淋,想嫁给一个冰淇淋厂的老板。
    初中,苏夏迷上了黑帮片,她想嫁给重情重义的老大陈浩南。
    高中,苏夏迷上无间道,想嫁给梁朝伟饰演的卧底陈永仁一样的卧底。
    后来,她遇到了沈括……
    辛迪拉放学后,总会特意为她留门。苏夏就窝在练功房里,研究一地的时尚杂志。
    三餐都是陈沐阳亲自送来的料理,他一来,辛迪拉打声招呼就主动下线,走时还不忘冲苏夏眨眨眼,一脸揶揄。
    然而,美好的伙食,也阻止不了苏夏的体重的下降。一天一天,镜中的她,五官越发立体,四肢越发纤长。即使放在模特中间,也显得有些瘦弱。
    第三个月,陈沐阳带她去了化妆间,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化妆品。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工具,还有那些亮晶晶的香水瓶,还有高档时装,如今不再是杂志上生硬的形象。她需要体会不同的时装风格,不同的搭配和妆容,并在短期内学会分辨不同的面料和质感。就像梦一样,她每天累到半死,才回到公司宿舍。
    欣慰的是,今天培训结束时,苏夏接到了母亲的来电,父亲终于醒了。
    电话那端传来父亲声音的那一刹那,苏夏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他的声音还很虚弱,气息还有些不稳,什么也没问,只说句,“夏夏,累了就回来。”
    苏夏的泪水喷涌而出,爬了一脸。她将电话拉远,悄悄地大喘了一口气,才重新把电话放在耳边,那句“爸爸”一开口,微微带了鼻音,来不及多想,只能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我们在外面再苦再累,都无所谓。可一到那个宠爱自己的人面前,就忍不住委屈。无论她伪装得多么坚强,面对他时,都要缴械投降。
    陈沐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孩面对着镜子,瘦弱的背脊一抽一抽。抖动的姿态,像风中的莲。
    那是一种,极其压抑的哭法。
    镜子里的那个女孩,两个眉毛都扭在了一起,闭着眼睛,憋着嘴角,泪水一滴一滴地砸下来,簌簌地砸在地板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陈沐阳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皱起。心房的一角,毫无征兆地,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那里,沾染了空气中蒸发的泪水,又涩又甜。
    夕阳的光线里,女孩没发现,地板上,一个纤长娇弱的影子的旁边,屹立着一个高大的影子。直到华灯初上时,在黑暗中重叠。
    她哭了多久,他就默默地站了多久。
    失去双腿之后,父亲喜欢上了看书,常常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母亲一直陪着父亲,她惊讶于父亲醒来后的平静,又时常担心父亲是把苦憋在了心里。
    每天,听着他们的念叨,苏夏才感觉回到了现实。
    偶尔,午夜梦回。苏夏也会想起宋子轩。
    在生活面前,爱情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她换了公司给的手机,联系人里独独少了宋子轩的名字。熊孩子说,他曾多次追问她的消息。而她回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时,他又恰好出差了。
    后来,她跟熊孩子的联系也不多了,聊的话题越来越少,大家都刻意不谈宋子轩。
    她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甚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彼此都看不上眼。
    也许,再遇见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她;也许,会埋怨她的不辞而别。
    或许,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只是错的太美,让人忘我,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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