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早上五点就开始在女生门口等她,他要告诉她自己的觉悟。当然,也希望点醒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他陆浩,爱了,就没有放弃的可能。
“苏夏,你和宋子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擦身而过时,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苏夏忍不住抬眼看着眼前高大阳光又帅气的男生。他的眉眼间,似乎闪烁着一种光芒。在没有遇到沈林以前,陆浩这样的男生曾是苏夏的梦中情人。然而,时间不能倒流。
“然后呢?”苏夏不知道他的下一句话,不过绝对不会是威胁的话。他的眼神似乎永远是清澈澄明的,让人不自觉地信任和欢喜。
“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
苏夏突然觉得这个身穿白色T恤的大男孩,像一个孩子一样。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的意思是,大概是,即使知道了她和宋子轩之间的恋情,虽然不会再有行动,心里却不会放弃。
从那天之后,苏夏就只在街上偶然遇到过陆浩几次。大大方方地打过招呼之后,各自走各自的路。这件事在贴吧上,被众人的各种猜测掩埋。班上的同学,现在看苏夏的眼神中都带有一种莫名的同情。对此,苏夏一概忽视。
有些人即使是善意的同情,也只是你生活之外的一个陌路人,何必在乎那些无谓的流言。
上午下课之后,苏夏就去了宋子轩的公司。两个人坐在对坐在办公桌前,不要误会,她们不是在谈判,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西班牙语学到现在这个阶段,开始专攻语法,上课的内容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松,还需要课下大量的练习。可是,每次课下复习的时候,明明课上很清楚的问题,随着看得资料多了,反而变得更加难以理解和区分了。
才不过过了五分钟,宋子轩无奈的看着对面的苏夏。她又开始咬笔尖了,每次遇到难题都这样。
他处理完文件,再次习惯性地抬头看向苏夏。这个小丫头的灵魂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偏着头看着窗外。
不知,是云走入了她的心里,还是她走进了蓝天的怀抱。
苏夏走神时,脸上的神情大多相似。就像,他在河边见到她的那次一样。夕阳的余光中,躺在河边的清秀女孩秀眉紧蹙,莫名中能穿透人心的设防。
那天,他也没有忽视画中周身萦绕着忧郁脸色略显阴沉的男生。
宋子轩要开会,她就毛遂自荐,主动接手了买午餐的任务。原本是可以叫外卖的,苏夏坚持自己现场点菜。从宋子轩的公司大楼走出来,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苏夏皱着眉头,低咒着鬼天气。她的心里,忽的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
扶着街边的栏杆走了一阵,她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一座大楼。
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的呼吸都困难了,周身不自觉的战栗。女人都是第六感的动物,况且,她的预感想来很准。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苏夏直觉就是宋子轩的电话,外面下着大雨,一定是他怕自己没有带伞会淋湿。
“宋子轩?”
“夏夏,是妈妈。”电话那段的声音不再是熟悉的温和语气,沙哑的嗓音难以辨别。苏夏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妈~?”
“夏夏,你爸爸……他……呜呜…”难道是爸爸出了什么事?否则,一向冷静开朗的母亲不会如此。
“爸爸,爸怎么了?”
“你爸他现在在医院抢救……呜呜,出了车祸。”
苏夏只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座大楼轰然倒塌了,顺着墙壁一个秃噜坐在了地上。
回家,回家,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如同水帘一样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脸上背上留下。街上没有什么人,就连汽车都少了。苏夏狂奔在马路上,只恨自己不能马上飞到母亲的身边。
出租车一辆辆从身边驶过,哗的溅了苏夏一身的水,却没有一辆是空的。
绝望、迷茫,渴望毁天灭地的痛,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无处宣泄,又无处安放。
最终拦到一辆出租车的时候,苏夏几乎是用吼的。“快,去火车站。”
司机诧异地看了一眼苏夏,快速地驶入快车道,好脾气的没说什么。做司机这一行的,每天见的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手忙脚乱地翻出身上不多的钱,苏夏看着眼前的司机。“对不起,我现在没有钱,我可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你,或者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爸爸,呜呜,出了车祸,我必须马上回去。”
开车的司机看上去五十岁,他看着眼前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清秀女孩。犹豫了一下,他从身上掏出两百块,塞到了苏夏手里。
“谢谢!谢谢!”苏夏转身狂奔向车站。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以前苏夏总是怕黑,不敢走夜路,爸爸每天放学都去接她。现在,是她该给爸妈依靠了。
抹了两把泪,她走向手术室。妈妈憔悴地靠墙坐在手术室的门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两眼呆滞地直视着前方。整个走廊空空的,苏夏的脚步声扣扣的响在寂静的夜里。然而,就是这样,也没有也起妈妈的注意。她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苏夏散步并做两步,跑向她。抱住妈妈的那一刻,心总算是有个凭依。
“妈,别坐地上了。地上凉,等爸出来了,我们还要一起照顾他呢。”
这一等,就又是六个小时,手术室里的医生已经换了三拨人了。
手术室的红灯灭的时候,苏夏一个笔挺就占了起来,直视着医生,却说不出一句话。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呜呜……”
苏妈妈的哭声打破了长久的寂静,像是丢失了方向的小孩重新找到了风筝的线。
苏夏强打起精神,先送母亲回到了家。安置好一切,她才重新回到了医院。苏爸爸被安排在重症隔离室,任何人不能进去探视。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自T4以下部位截肢。
蹲坐在病房对面的墙角,苏夏的大脑一片空白。爸爸是一个很爱跑步的人,每天雷打不动的晨练。他的书房里,有关武术的书籍不下十本,甚至还有八几年收藏的武术杂志。三年级的时候,爸爸训练她看得第一本小说就是金庸的《笑傲江湖》。如果,爸爸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双腿,失去了健康……
泪水再次打湿了衣襟,在衣服上晕染出多多伤心的痕迹。
她要冷静、坚强,否则母亲会垮掉的。以后的生活,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