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太傅学到了什么?”景亦沉声开口问道,打断了众人微妙的心思。
“回父皇问话,学到了该如何做人!”子轩刻意隐藏名澜教他如何对待敌人,他直觉中不想让那两个女人听到。
“哟,做人居然还用教,真是头一次听说呢!”容昭仪立即满是酸味儿的说。
子轩与魏贵妃都隐有不快,但是看皇帝神色正常,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二人只得忍了下来,均未做声。
“如何做人?”景亦问道,他也想知道名澜是怎样教他的。
“太傅教导轩儿,要明白人人平等的道理!”子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该如何往下说。
景亦隐有不悦,人人平等,那怎么可能,子轩将来若是继承大统,讲人人平等岂不是天下大乱?
“哟,这倒是稀罕了,人人平等,皇子怎么可能与那些贱民平等?真是天大的笑话呀!”兰妃嗤道。
“太傅是要教导轩儿做一个德才兼备之人!”子轩跟着说道,他也知道这个理论不是一个女人所能想通的。更何况后面那句爱戴平民百姓他并未说出来,因为他不是太子,这样的话他不能说。
景亦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名澜以前养伤时,跟轩儿说的。
容昭仪一看皇帝并没有不悦的神色,相反还点了点头,她立即说道:“这位姑娘能当上轩皇子的太傅,想必是有过人之处,像这等治国大道我们也听不懂,更何况,那也不是我们宫妃们能听的,我看姑娘还是为我们抚段琴,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如何?”容昭仪早已注意到她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是左手,这与常人不同,所以她猜测那太傅的右手必定有些问题,她倒要看看如今这皇子太傅如何过她这一关。
景亦一听此话,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名澜的手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允许这两个女人刁难她,但不允许她们拿她的手做文章,这样自己跟畜牲有何不同?
此刻子轩也急了起来,太傅右手至今未愈,虽然能动,却拿不了东西,任何事也做不了,如何抚琴?
就在景亦与子轩想要阻止之际,却见司马名澜微笑说道:“好啊!”她说的那样云淡风清,仿佛丝毫不记得自己的手动不了之事。
景亦与子轩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景亦,她明白她在做什么吗?皱着眉就是不发话。容昭仪也在暗在纳闷,莫非她猜错了,怎么如此痛快就答应了?
“贵妃娘娘,还请借您琴一用!”名澜一看无人搭腔,微侧过身,向立于一侧的魏贵妃说道。
魏贵妃刚要答应,却不妨皇上冷声道:“小福子,去取朕的琴来!”
“是!”小福子应了一声,马上跑下去。
皇帝的琴?那效果更好了!名澜不由扬起了唇角,子轩本来心中忐忑不已,但看到太傅自信的笑,他一下子便镇定了下来,他相信太傅,他无须为她担心。
景亦承认,他并未阻止的确是自己有些不厚道,但他真的好奇,名澜是不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惊喜?
琴很快便被取了回来,置于搬过来的琴案上,司马名澜坐于琴后,抬起左手轻挑了一下,沉闷的声音嗡嗡响起,震得她手有些发麻。真是好琴!她心中暗自叹道。如此甚好。
只见司马名澜唇边带着一丝恬淡的笑意,却没看到她左手狠挑琴弦,一个尖利的声音从亭中跃出,直上九宵。这一声,景亦还好,他内力深厚,并无什么影响,但容昭仪跟兰妃可受不了,当下觉得心头一震。
还未待众人回过神,紧跟其后的便是一连串密集的声音,说高不高,仿佛是一群人在深夜里刻意压着脚下的声音急速前进一般,这音虽不算高,却让人有一种摸不着地的感觉,令容昭仪与兰妃着实有些心慌。
紧接着,便是一阵锐响,仿佛是刀光剑影,两拔人打了起来,深夜之中,只听得兵器相摩擦的声音,令耳边一阵难受。
景亦听得她这曲中之意,适应过来才发现,她竟然是用左手在弹,那受伤的右手一直无力的垂在她身侧,丝毫没有使上一点力。那一系列的快音,竟然是她用一只手弹出来的,要知道,古筝曲讲究的就是双手配合,她用一只手弹的如此之好,那只说明她左手弹琴,手法极其的快,快到能弥补了右手之用。她琴艺如此高超,可以说能力并不在流云之下,却从未见她抚过琴,这点着实有些令人费解!
景亦想的很对,魏贵妃自小出身将门,也见识过打杀的场面,所以对此曲虽有不适,却并未像那两个女人一样,吓得就快倒在地上。虽是如此,她却看不清太傅弹琴的手法,简直是太快了。
刀剑声开始升级,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边一样,景亦此刻只觉得那段暗杀的日子又重现一般,众人都沉浸在音乐之中,却未看到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缓缓走上前来。
犹如听到嘶声的呐喊,深夜中,多少人死于刀剑之下,尖锐的声音刻意压抑着,怕被人听到,这是一场见不得光的撕杀,兰妃与容昭仪只觉得无数人在身边打杀一般,那声声筝音震得她们心里没着没落的,想大声呼救,却不争气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惨白着脸,快速的喘着气。
此刻流云已经站在亭的一边,他死死的盯着名澜的动作,目光如何也无法移开。震撼的不仅是琴声,还有她的手,他急切想知道她的手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最为重要的右手动不了?
一阵阵带有血腥味的呜咽声,仿佛在悲戚着这阵暗杀,无论哪一方,都是惨痛的。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更加令人心里憋闷,此刻兰妃与容昭仪早已顾不得什么礼仪,瘫软在皇帝两侧,她们根本忘了,若皇上没有赐座,她们是没资格与皇上同坐的。
最后一声,仍是刺耳的高音,仿佛幸存者仰天一声悲恸而凄厉的叫声,令人不可遏制的心痛,这一声,已经让那俩个瘫倒的女人彻底昏迷了。
自始至终,司马名澜唇边都带着一抹微笑,那是善良的,就好像当初救自己的时候,那温暖让人心安的笑意,与这曲子丝毫不相称,你根本无法想向,这样的女子,像水一般温柔的女子,竟然会弹出如此具有杀伤力的曲子,这不仅是给自己一个惊喜,简直是惊喜到震撼!
许久,景亦从震惊中回过神,哑声道:“这曲子,叫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