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乱舞，没用的，你还是省点力气，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对你出手。”神凰身上凛冽的气息不同往常，带着些高傲，些目空一切的凌云之气。斜眼看向蝶乱舞，暗藏的怒气逐渐清晰。
“我从没要过你手下留情。”蝶乱舞完全不领情，后退一步，却是以退为进，曼妙的舞姿越发倾城。好似在漫山的红罂粟田，一直翩翩而来的黑翅燕尾蝶，闪着忽隐忽现的锐利光芒，夺人心魄。
神凰脚下生风，也不跟她罗嗦，打算速战速决。可惜，有时候偏偏就是大象踩不死蚂蚁，而蚂蚁却可以终结大象的生命。
骨节分明的手，用力的扣在了蝶乱舞的脖子上，蝶乱舞在瞬间脸色泛青，显然神凰用力不小。
“说还是不说？”
一个嘲笑的笑容自蝶乱舞的唇角升起，在她血色褪尽的脸上，看着越发的让人心头阵阵难受。但是哪怕是在那个逼近死亡的瞬间，她的手也没有停止舞动，只是轻轻的摆动着，好似缠绵的春水。
越来越紧，神凰也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相信她没有那么容易死亡。这个女人，早该死很多次了，但是她每次都能从鬼门关爬回来。
蝶乱舞低垂了下眉眼，神凰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不是倔强的很吗？怎么会这么容易认输？神凰算是没看错她，他很快就明白了蝶乱舞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绝舞影返。”一阵暖风从神凰的耳边传来，吹起发丝屡屡，却比彻骨的寒冰更加刺激神凰，让他的身子一下子便冻僵了。那个声音，不会错的，是——蝶乱舞！
可是，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手里捏着，怎么会，怎么会跑到他的身后去，而他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神凰手忽的松了，看着那个蝶乱舞在他手里化成了粉末，就如同流光剑一样，随风飘散。
“影舞三式——形，画龙！”在神凰转身的时候，蝶乱舞猛的张开双臂，一头巨大的黑龙呼啸着从她身后飞出，直袭神凰而来。
是的，她的妖力跟他完全不能比，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能伤了他。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就不可能躲的开。
神凰抬手去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锐利的妖气划过他的肌肤，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流动的温热触感。他还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等到黑龙过去，蝶乱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神凰的面前。血液一滴滴的沿着他的胳膊掉落在满是尘埃的地上，没入大地。紫色的妖气依然萦绕不息。
黑无魂早跟蝶乱舞走了，看他紧张的样子，想来蝶乱舞是用了不得了的技能了。初雪留下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站在这，只是看着失魂落魄的神凰，初雪总还是有些不忍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或许，我之前看错她了。”神凰好似低喃般轻声道出，空灵的好似不在人世。
“就因为她伤了你一次，你该不会就觉得她力量很强吧？”初雪没想到神凰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她的妖力。我通过她的妖力，知道了些事情。”神凰看着初雪，有些懵懂，“那个时候，我突然以为，站在我身后，和我敌对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千年小妖蝶乱舞，而是你花千影，而是他玉尧，甚至是……轩辕昊。”
初雪这才嗅到一丝不正常的气息，腰板不自觉的挺直了，微侧向神凰，想听到更多。
“一开始通过她的妖力传来的只是很普通的感觉，我只知道她很想走很心急，而且也很普通，好胜罢了。但是当她低垂了眼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一丝不对，但是又看不出是什么。一直到她出现在我身后，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什么都瞒不了。
我突然明白流光剑为什么只出现了一瞬间。她不想借用别人的力量取胜，但是，她要活！在之后的黑龙的罡气之中，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她强烈的信念，她要活！她执着，却不是不屈的；她倔强，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却不偏执。她只是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离开，所以她抗争，但是她却不拼命。她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保全她自己。”
“如果不这样，就以她残破的身子，就算是黑无魂再厉害，也没办法次次救回她。”这个答案初雪不惊讶，却也没那么容易接受。
她要活？如果活着在她眼里是最总要的，那她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会让她丧命的事情？
“她在逃避命运，但是她逃不过，所以她和命运周旋。”神凰又接着说道，“她以为，飞蛾扑火是她的宿命，但是她不想只成为那个人生命中耀眼的一瞬间，她要生生世世，朝朝暮暮。所以她扑火，却要浴火重生。”
这个多狂傲的想法？对一只残破的燕尾蝶来说，这想法该是多么令人发笑，但是偏偏却也那么美。初雪眼前似乎出现了蝶乱舞倔强的脸，理所当然的说着，“我要活。”
“她很贪心，爱情也要，命也要。”初雪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
“这是贪心吗？想要爱情，想要活着，这就贪心了吗？”神凰笃笃反问，把初雪给问愣住了。
是啊，这不是贪心，这是应该的。她得不到应该得到的，所以她自己去争取，为此她屡屡生死边缘徘徊，为此她逼婚，为此她狂傲的面对比她强的对手，她的一切都被别人用一句倔强带过，却不晓得，这个人，本不必倔强的。到底是谁规定，她不能同时得到爱情和生命？
“我现在倒是好奇了，她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她这般。”初雪看着蝶乱舞消失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一场热烈的火烧云将要降临，金光之中，已经隐隐透出了一丝丝一缕缕的红丝。
“轩辕昊曾经说过一句话，‘他是自私，可是那有怎么样？爱上他，便再无所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就算是最坏的坏人，也要做他的好人。’”
轩辕昊口中的那个他，他很清楚是谁，只是他自私的回避了，权当没有无意听见。但是却深深印刻在心底了，如果不是这次想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他记得那么清楚，包括轩辕昊那个时候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还有他眼里含笑的忧伤。
他才是贪心的那一个，逃避，却要轩辕昊记得清清楚楚，让他一个人饮尽相思之苦。
还记得那个桃花节，他想邀轩辕昊饮酒，又拉不下脸，便说要借酒消愁，要轩辕昊陪。他还记得轩辕昊当时说，“借酒浇愁？我无愁可浇。”
他不知道他当时到底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轩辕昊，他觉得应该是惊讶，轩辕昊却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可伶。”
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让他有种坠落大海的错觉，艰难的睁开眼，朦朦胧胧之间，看见许许多多丝丝缕缕的水草自眼前飘过，全都是与他有关的记忆。最后有一缕水草被潮水打倒他的脸上，他抓下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人活一生总要癫狂一次，无论对错，不论值不值。如果你的保护色是掩埋一切，那我的保护色便是倾尽所有，你能选择忘了我，可我怎么舍得呢？怎么舍得？”
好熟悉，熟悉的能感觉到轩辕昊说这话时候无奈的语气，呼出的微热气息和鸣雷般的心跳，可是，为什么他记不起这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无尽的疲惫几乎要将他掩埋，他只来得及听见初雪一声慌乱的叫喊，“神凰，神凰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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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奕默默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