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和那鸡蛋有仇,哈哈哈!”海真瀚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名字谁取的呀,写出来倒也挺好看挺雅致,就是一念出来,好像有点……”海真瀚越想越好笑,瞧着姬淡手上的炒鸡蛋,不由得笑得直捶桌子。
“师叔!”姬淡嘟起了嘴,又拿她的名字来取笑,为了这个名字,她天天被师兄同门嘲笑,她一做错了事,便有人说:“名字是个鸡蛋,头脑也是个打碎了的笨蛋,真是清的黄的一团糟!”这个外号是她的耻辱,她是“臭鸡蛋”,是“笨蛋”,是“蠢蛋”,是“混蛋”,唯独不是她“姬淡”。
海真瀚笑了一阵,发觉姬淡低着头不作声便道:“你怎么啦?”
“没事,师叔我吃完了。”姬淡放下筷子便要走,海真瀚收了笑声拉住她的手道:“什么叫吃完了?你这饭才开刚开始啊?”
姬淡面前的碗也就消了一小片下去,几乎没怎么动,姬淡摇头道:“不想吃了,不吃。”
“为什么不吃?”海真瀚的声音严厉起来:“不吃你怎么有力气继续下午的剑术训练?吃!”
姬淡沉默了一下,道:“不想吃。”
“好端端的你给我闹什么脾气,警告你,给我吃!”
“不吃!”姬淡眼泪开始在眼里蓄出水光,仍旧不肯吃。
“不吃下午就不要练!”海真瀚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突然拧起来,他把这归咎于女孩子忽风忽雨的脾气,声音也变大了。
姬淡撇过头,真个开始拧起来:“不吃就是不吃!”
“啪!”海真瀚一拍桌子:“你和我对上了是吧?我叫你吃你不吃?我还告诉你,今天这饭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妈的,看到别人就像见到鬼一样乖顺,见到你师叔我你还拧上了!”
姬淡用力甩开袖子:“不练就不练!”
海真瀚恼火起来,骂道:“刚才好好的,你突然发的什么疯?你没嘴吗?有嘴不会说呀?张了个嘴巴干什么用的,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话都不会说,难道那些势利眼瞧不上你这德行!”
听到师叔这样骂自己,姬淡突然哭了起来,跺着脚道:“你们都一样,都在取笑我,我还以为师叔你不一样,谁知你也拿我的名字来取笑我!我就是这德行,我要是不闷着些,这天剑派我早呆不下了!”
海真瀚静了下来,凝视着又哭又跳的姬淡,一直以来他以为姬淡天生的缺根筋,原来不是,她都知道,只是一直装傻,逼着她自己装傻,装着装着,自己就当自己傻了,现在这个大根筋的人也有这样闹脾气的时候,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不过这算不算是个长进呢?
他摸着下巴看着哭泣的姬淡,一直闷着的葫芦迟早会坏掉,姬淡总算学会生气了。
很好,闷葫芦开口,标志着她的大脑开始对他这些日子以来苦心孤诣的洗脑有了反应,他想了想,慎重地对姬淡道:“那些人老是笑你?你自己想啊,‘姬‘呢,是美女的意思,’‘淡’呢,更好了,淡雅怡人,淡香幽远,淡泊明志,多好听!别人取笑你,是因为他没有明白这个名字的好处,对于一个不明白你的好的人,他的意见对你来说重要吗?好比狗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至于师叔刚才算是个亲昵的小玩笑,不算嘲笑,你不喜欢的话师叔以后就不说了。”
“我的名字真的好听?”姬淡抬起头惊讶地问,听师叔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不错啊。
“当然不错。”海真瀚突然大吼一声:“死丫头,到底要不要吃饭!”
“吃!”姬淡大声回答得干脆,捧起碗,哗啦啦地往嘴里猛扒,心情一舒畅,吃什么都香。
“吃样子太难看了,像猪吃食一样,将来师叔教你淑女吃饭的样子,包准把你变成一个小美人,让那些势利眼一个个见了吓得满地找牙。不过淑女怎么吃饭来的?”海真瀚撑着头开始回想。
“我不要当淑女啦,师姐说,鸡怎么也变不成凤凰的,我就是一只丑小鸡,再变还是鸡,最多变成芦花鸡。”
海真瀚一口饭从嘴里喷出,看了她好久,郑重地道:“将来有女人再说你是鸡,你就回答她:‘你才是鸡,你们全家都是鸡!’如果是男的这么说你,你就回答他‘你们全家都是鸭!’记住了?”
“什么意思啊?”姬淡疑惑地问。
海真瀚的脸闪过一丝红痕,烦躁地道:“别管什么意思,反正有人这么说你,你就这么回答!”
姬淡疑惑地盯了他好久,直到海真瀚那根神出鬼没的荆条打在她背上:“还不吃饭!”她才惊醒过来,忙低下头大口扒饭,心里决定,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听起来好像怪得罪人的。
看着她天真无邪地吃饭的样子,海真瀚庆幸她没有追问,否则该怎么和她解释“鸡”有时是青楼女子的别称呢?又怎么和她解释什么叫“妓”呢?
本来他是怀着很大的斗志,想要塑造出一个人见人家爱的女徒儿,从丑姑娘到小美人,到时那些小不点个个都得追着她,自己这个一手造就了她的人,走出去多有成就感,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不单得管她吃饭练功,还得管她的头脑。
这吃饭好管,他又不缺钱,练功也好管,把师父搁在他身上的那一套,尽量回馈给可怜的侄徒就是,琴棋书画,他也能教,可是他突然发现女孩子的事就是多啊,随着她的长大还有多少问题等着他啊?他往她身上瞄了一眼,还是一块瘦排骨,穿上男装,根本分不是是男是女,随着年岁的增长,那胸前两块发育起来,会不会又有问题来为难他?还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呛了一下,咳个不停,“师叔,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连连摇头,心里却在叫苦,他果然一时冲动之下,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他已经开始为远远未到来的事未雨绸缪了。
到了女子那啥……那啥的那一天,他怎么告诉她为什么她会每个月流血?
海真瀚苦眉愁脸了几天,最后心一横,王八糕子的,这时间还久着呢,到时给她找个嬷嬷子不就完了,瞎担心个鬼呀!
于是姬淡发现师叔又恢复了常态,哪里想到师叔为了她的事,烦恼了白发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