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的脸上平静而纯真,那眼中是对同门兄姊的坚定信任,这种在他生命中少见的纯真,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残忍的真相来,这双眼睛太过干净,干净到对这个世界任何的脏污都看不见,就是看见,这种纯真也能够想也千百种理由为他们辩护,因为她的心是那样纯洁,纯洁到无法相信别人是脏的,说她单纯也罢,说她愚蠢也罢,反正她的心比她的脸美上千百倍,真奇怪,一个丑丫头的心灵,却比任何一个美女的心灵都来得要美,要善良,他不能自私地往她白璧无瑕的心上倒脏水。
吞了一口恶气,斜乜了她一眼道:“你想清楚,是洗衣服重要还是师门声誉重要?想好了再说!天剑派数百年大派,现在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给抹黑得声誉扫地,可叹呀可叹!”
他老气横秋地摇着头,样子实在有些古怪。
洗衣服重要还是师门声誉重要,那还用得着说吗?当然是师门声誉重要。
“我跟你学武功!”在武林中,武林是第一,姬淡明智地做出了选择。
“好,为了不让人怀疑,明天起,你就不要让你大师兄教你了,省得他专门误导你。”那个袁任虽然在这一辈弟子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但是在他的眼中,还远远不够。
姬淡有些为难,已经说好请大师兄教自己武功,现在突然说不要了,不但有些怪异,还容易引起大师兄的猜疑,但学了武功这个强烈的信念压倒了一切,没有人知道,当师兄师姐们因为一个招式不对,被师父严惩时,她是多么羡慕,如果师父愿意教她,哪怕是一天骂上她一百回,罚她倒立三个时辰,她也心甘情愿,被人忽视的痛楚,远远强过于被惩罚的痛苦,现在突然天降奇遇,师叔愿意教她武功,对她来说,是要了命也不愿放过的好机会!
“好!”短暂的停顿后,她坚定地回答。
“今天先回去,明天四更准时到山谷里开始授课,对了,不要让人知道我教你武功,明白吗?”海真瀚突然大声吼了一句,这小丫头,傻呼呼的,让人知道他教过她武功,传出去实在丢脸。
“知!道!了!”姬淡也高声回应道,越俎代疱教人徒这种事在武林中是很忌讳的。
只是该怎么与大师兄说不要再练习的事呢?
结果中午吃饭时,姬淡心不正焉,不时瞄着袁任,袁任被她瞄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用眼光询问她,这般情景看在他人眼中,就好像眉目传情一般,三师姐与六师姐相视而笑,二师兄眼睛凉凉地瞥了过来,道:“大师兄,今天的蛋汤好喝吗?”
“嗯,还行。”袁任心不在焉地道。
“那就多喝些,这可是用鸡蛋煮的呢!大师兄最喜欢的鸡蛋煮的。”
“对啊对啊,大师兄最爱吃鸡蛋!”
其他同门开始起哄,袁任白净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羞怒红痕,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吃饱饭,没事干了!”
“不说不说!”五师兄夹起一筷子菜,饭进嘴里,嚼了一嚼吐出来:“呸,我说这菜怎么没味道!原来没有放蛋!”
袁任有些恼火地道:“你们说什么呢?再胡说,以后都不要叫我大师兄,有事自个儿顶着!”
“不过是开个玩笑,至于吗?”四师兄忙打圆场道:“吃饭吃饭!”
姬淡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拿自己和大师兄开玩笑,她是不在乎,但是拿大师兄开来玩笑,却让她很难过,偷眼看了大师兄一眼,见他微怒的眼角犹是上翘,想来对这个玩笑仍旧恼怒,不由得低下了头,不知道今天各位师兄为什么拿自己与大师兄来开玩笑,只是这样的玩笑其实多少有点让她窃喜,明知不可能,只是留点念想又如何呢。
“还有以后不要再拿鸡蛋来说事,都是同门,要互相关心,必要时施以援手,而不是整天想着欺负别人!这样拿名字来指桑骂槐有什么意思?”袁任突然又抛出一句话来震惊了四座,众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大师兄这话可不对了,我们欺负谁了,我们一直都很友爱,姬淡,我们欺负你了吗?”三师姐不服气地转头问姬淡,把一直闷头不说话,恨不得自己消失的姬淡吓了一跳,忙道:“没有没有,师兄师姐们对姬淡一直很好,很关心!”
二师兄脸一沉,啪地一声摔下筷子,直直指向姬淡:“姬淡!我不知道你对大师兄说了什么,反正你要是对我们不满,就给我站起来,给我说清楚!不要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挑拨离间!什么叫做整天想着欺负你,就你这样,谁有这个闲心去欺负你,长得丑,就该多藏拙,谁知道丑人多作怪,你居然这么有心机,人家说你傻,我看你一点也不傻,你很精,精得像个煮熟了的蛋一样滑溜!”
他一句连一句,根本不给姬淡辩白的空间,各位同门的眼睛表示他们都已经赞同了二师兄的话,看姬淡的眼神除了蔑视,更多了几分鄙夷。
“我根本没有说过呀!”
“她确实没有说过,你们每天对姬淡什么态度,我会看不出来吗?”袁任道恼道:“你们这样欺负七师妹,有意思吗,长得丑怎么了?就活该让你们这样搓圆搓扁?”
“大师兄,别说了,算了!”姬淡小声地道,她不想看见大家为她吵起来。
“有你什么事?别在这儿当假好人!”二师兄瞪了她一眼:“人丑少露丑!”
姬淡知道自己再说,不但无济于事,还会让大家更加认定她的狡诈,她低下头默默拨饭,心里酸酸的,苦苦的,却又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