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得谢谢你。”裕王低头凝视温如卉,眸中深情毫不掩藏,“若非你合力,我与如卉大抵不会这么顺利。”
“我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顾挽与温如卉相视一笑,姐妹之间已无需言谢,她收回视线看向裕王,“今日温家没有派人来,姐姐却已经定下亲事,只怕回去之后少不得诘难。而姐姐的身子如今极为贵重,还望裕王多加费心。”
“今日我会亲自陪如卉回去,有我在,谁也伤不了如卉。”
顾挽抬眸看向裕王,温家不太平,温姐姐母女在温家向来不得宠,两人又都不喜欢争抢,日子一直过得极为凄苦,如今裕王承诺相爱相护一生,她本当高兴,为何心中却忧虑难消?
温如卉纤纤十指在顾挽眉心轻点,“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顾挽摸着额头嗔了声,“姐姐。”
温如卉赶走裕王,拉着顾挽,在她耳边说道:“他待我真的很好。”
很好吗?裕王过去风流之名天下皆晓,如今真的能守得住一分虚无缥缈的承诺吗?当年母亲又何尝不是轻信诺言?二姨娘怀胎找到顾府的时候,父亲跪在门口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自己,说是一时糊涂,母亲又信了,可是结果呢?六年前,爷爷离去,顾家衰败,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在母亲病重之时一个一个的入门,当初的承诺又在哪里?
温如卉见顾挽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呀,总是想着别人,担心着别人,也不知道多替自己个儿多想想。”
“我关心姐姐嘛。”顾挽撒娇道,两人又细语了几句这才告别。
临别时,温如卉不舍回头,只见顾挽一人站在深深的夜色中,极为落寞,她目光迷蒙徘徊在自己左右两边说笑的裕王和裕郡主兄妹身上,突然间她好想回头抱一抱这个一直照顾自己,担忧着自己的妹妹,在她耳边轻声的宽慰她:顾深会回来的。
可是会吗?这种谎言真的好吗?她不知道,顾深消失了六年,如果他真的还活着,那么为什么六年都不回来看自己最亲的妹妹一眼?让她一人在顾家孤守?
顾挽沿着湖边走着,夜风冰凉,她想让自己的心更冷一些,这样就不会那么思念那个人。
此时,不远处杨柳之下,梨雪长袍的男子痞子十足的斜靠在树上,嘴里叼了根草,“不好玩,我还以为有戏看,结果这么无聊平平淡淡就结束了。”
那是你蠢,看不懂!
站在一旁,锦兰长衫的男子久哲腹诽,但是也不敢得罪面前的男子,抬起头像讨好祖宗一样的语气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回去吧?厨房应该已经备好了梨花浓的酒。”
梨花浓,这可是闲王最爱喝的,这下他应该会回去了吧?
“不要。”闲王安远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还没玩够吗?你除了脸,是不是不长脑子?知不知道被楚皇发现我们两个北国的人混进京城是什么罪名?你他妈居然还敢混进南楚裕王府玩?
安远悠然自得的说道:“小爷我来这么久了,一个投怀送抱的美人都没有,不爽,非常不爽,怎么着也得带一个回去,爷今晚上才能睡得着。”
久哲抓狂,你长得十足的媚态就算了,穿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袍子,那家姑娘会眼瞎的对你投怀送抱啊!
“这个看起来不错,打晕带回去。”安远指着独自一个的顾挽说道。
裕王府掳人,您还真敢想?南楚第一美女,您还真会选?
久哲快疯了,但是十四岁中状元,久经朝堂历练的他还是很快恢复镇定,“这是南楚第一的美女顾挽,天下传闻的女中君子便是指她。”
“呸!爷最讨厌伪君子。”
听到这一声,久哲松了口气,知道安远打消了念头,毕竟他们北国的这个闲王最讨厌的某个人就被称作第一君子的萧长璟。
“脏了眼睛。”安远冷哼了一声正要走,偏一回头瞥见顾挽一派端庄淡然的姿态,像极了某个让他非常讨厌的混蛋,心上不爽,摘了片叶子直接打在顾挽的膝关节处,只听啪的一声,顾挽落在了水里。
嗯,安远点头,现在他心情好了。一旁的久哲却真的疯了,您老安安分分的回去要死啊,要是闹出人命被发现,北王不会罚您啊,只会罚我啊。
看久哲一副要死了模样,安远嫌弃的站远点,见湖面无波无澜一派平静,眉心顿皱,这丫头不会这么快就死了吧?
久哲也发现不对,想着救人赶紧跟着安远到湖边。安远在湖边蹲下,不会吧,连个扑腾都没,就死了?
突然一只手从水中伸出来,抓住安远的黑色靴子,他丝毫不曾防备,哗啦一声落到水里。
久哲站在湖边看着水中波澜无数,深深的陷入了思考,帮,还是不帮呢?
帮,一会儿闲王上来,知道自己看到他出糗的样子,一定折磨死他?
不帮,闲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伤风感冒,皇上肯定拿他治罪。
可是他已经看见了,就算帮了,闲王也会折腾死他吧?那还是看着好了,反正不死,皇上也就最多责骂他几句而已,自家儿子闲的蛋疼的德行,皇上还能不了解,不然怎么叫闲王?
这边久哲思想斗争十分严峻,那边水下闲王安远却差点断气,察觉到被自己拉下来的男人不会水,顾挽狠狠的拿腰带勒着他的脖子,几乎用尽全力。
这六年,她被迫在生死之间徘徊过无数次,早已明白对敌人当狠不狠,当决不决,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该死!
安远心里骂道,同时用力的抡了顾挽一下,顾挽吃痛,这才放开他,安远乘机放松身体,让身体自然浮起,偏此时顾挽又追了上来,手抓住他的脚腕,死死的往下拉,顾挽见安远不会水,但武功似乎不弱,自己即便在水下也占不到便宜,思量间,抓住浮动的水草绑在安远的脚上,这才潜水游走。
索性裕王府湖大,她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方向逃跑。
半个时辰后,安远从水里爬了出来,没了半条命,三月的天,冷,三月的湖水更冷,他躺在地上,浑身哆嗦,左手抓着的一只小白玉哨子,右手指着久哲,“你,你为什么不救我?”
久哲严肃的说道:“王爷武功高强,我以为在水里憋半把个时辰没有关系。”
“我……好你个久哲,你给爷等着。”安远嘴唇发白,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晕之前他心里只有一句话:死丫头,爷一定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