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疼的,你的眼泪和不信任才能让我疼——心疼!”他的眼神出现颤然瑟缩,忆起她嘶吼着他的名和姓,狠心推开他的那一瞬。
“对不起对不起……”滴着泪拼命的摇头,愧疚让她控制不了自己。
不忍她自责,扶她坐在身旁,转转以手背捧起她满布泪痕的脸,倾身在她红肿眼睑上分别落下珍怜的深吻,温热的气息彼此点滴交换,“别哭了好吗?我的手掌还需要蓝枫包扎!”
“嗯!”忍住了眼泪,她拿出浸在碘酒中的医用镊子,托起他的右掌细心的先将晶体碎片夹出来!
“我会轻一点,很痛的话告诉我!”她泪眼抬头很认真的叮咛。
“好!”他回了一个笑,颤抖的心脏至今还没真正复原。她负伤嘶叫的怨恨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仍然觉得那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所以,误会,这一次要彻底解释!
趁她帮他治疗伤口,有很多时间……
“相片里的男人——是师父,相片中的女人也不是别羽,是韩悠夫人,别羽的母亲,她是师父最爱的女人。当年师父被一伙不明佣兵偷袭重伤昏迷在大海,后来得到一对善心新婚夫妻自海上所救,并细心照顾他直至伤体痊愈……其实师父他也不想的,直到他发觉,他已经爱那位夫人爱到不可自拔,新婚夫人就是悠夫人……”
放轻动作治疗伤口,她分心静静的听,听得份外仔细。
……
其实早在听到他受伤嘶辩的那句话,她就如醍醐贯顶,一气呵成想明白其中深浅!
相片里的别年与青雷无论气息容貌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疑问她知道他一定是青雷的父亲,是伊娃夫人口中那个强暴亲姐姐的男人!
多年前他带回青雷并对外公布,连埃皮娜清锋在内都以为青雷只是他的徒弟和养子!常年蓄一脸大胡子很好的隐藏父子极为雷同的容貌,任谁人都想不到他与他的真正关系。
她有料错一点,原本她以为别羽和别年是爱人,没想到结果是女儿!
如此说来——别羽就是青雷的亲妹妹!
原来这就是青雷一直坚持的爱的不一样!
傻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就算是极密,告诉她她就不会向谁多言!
误会之锤敲碎的玻璃心,已经被他的温柔和爱重新拼补了回来,只是曾经裂开的地方,仍然刺目,隐隐生着痛,大概,需要一段不短的复原过程!
别羽的存在仍然是刺!
也是今天,她终于明白不二将琴那句话,能够体会其深义:因为别羽是她——她能让我安心!
相片中那个在别羽母亲怀中安心睡着的小男孩应该就是他,难怪相片第一眼她会觉得眼熟!
……
听着,有一点她不明白!
青雷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数十年恭顺的叫着别年师父,言行态度还始终如此聆孝谨礼!
她就不明白了——难道他不恨吗?
明明是舅舅,强暴亲姐姐硬是成了他的父亲!而在多年后他又为了另一个女人生死痴狂,青雷就不为自己,为母亲抱恨抱屈吗?
人神人神!难道他真当自己是神,苦到如此地步怎么还没有一句爱怨?
她这个局外人就看不过眼,别年他究竟置青雷母子于何地?
对青雷和玫瑰夫人有多心怜心疼!
对别年就有多唾弃,应该是过之有余!
她激愤,上药的手劲变得失控,好在青雷并没有感觉痛,他思绪身陷在回忆,出口言辞在在对别年坦护之余,也听得出他倾慕那位悠夫人的风骨!
激愤强忍压下,冷静清点好这一个一个的疑问,保留好!有耐心的等着青雷出神到回神将别年对韩悠纠缠到至死无休的痴恋说完。
他终于说到了自己的身世,才起头一句说自己是师父的儿子,语速就变得相当迟缓,语气更有着浓浓不去的迟疑。
她抬起头,双眸内盛满的浓浓爱意当作鼓励。
她知道他担心什么……傻瓜,不要害怕她会看轻他?她从来只会心疼他!
受到了鼓励,青雷迟疑一会,语速不再迟缓拉长,平顺的讲述,重复了第一句,“我是师父的儿子,我的母亲……母亲……是师父的姐姐,亲姐姐!”
充足了十万份勇气,他才敢看她。
她专心如一的动作放柔为他擦好药的手掌缠一圈圈药纱,温柔的抬头,同样微扬的眼角,眸底流转的仍然是那种疼惜的光芒。
光芒放大如圣母的光辉照耀进他心头恐慌和忐忑的每一个角落,随之填充入的勇气,足够他撑完这段传说般的往事讲述,
“我是个乱伦禁忌之子,师父强迫母亲生下我……但是,他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母亲少!因为这个世界最爱母亲的人就是他!他依附母亲怀抱支撑生命数百年,在母亲面前,他安心做个长不大的孩子,拉着姐姐的手任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事和坏事!就是因为是那么的依赖,母亲含怨的疏离才轻易毁了他的整个世界,他变了,深入人类社会帮助养子的儿子科比.恩斯野心扩充竹牙会。直到遇上悠夫人,爱上她,再失去她,是痛得太绝对,他才会转变成如今传闻中残忍无道的竹牙会长老别年;其实他包裹的内心世界,还是那个哭泣不想长大的孩子!”
“当年,他能够狠下心强迫母亲,其中有太多的不得已!身为族长背负全族的希望,更心疼她百年苦守叹息桥下,守着那太过遥远的希望!他以为这样做可以换来让她回家与心爱的人重聚的机会,他认为一切会值得的!可是我……我的出生让他们绝望,我的存在,就是他们沉迷无尽悔痛的根源……”很明显的哽咽,青雷却只稍稍停顿,出神望着前方,继续讲述。
“……也许这一切应该从四百年前说起,我们别蛟一族近五十人其实来自另一个时空——堙蓝时空。当时为了逃避叛乱保存皇族血脉被迫穿越时空。听起来像传说,但师父和母亲真的就是皇族嫡系血脉!”
“堙蓝一众将臣送他们离开前,血盟二百年必将匡复帝国迎回皇族!所以别蛟一族带着堙蓝的高科技术隐世百慕达二百年,期限到了,期待一年一年数着成空,直至数到了整整三百年!族人都明白了,不会有人来接他们。或许是众将臣为国牺牲,判军另筑帝国;或许是有功之将自立为王。总之,别蛟一族……被时空流放了!”
“时空其实无尽交错,蔚蓝大海深处,几乎无处不有着与堙蓝或者其它时空交错重叠的痕迹……人鱼落海现形因为进入了堙蓝特殊的时空交错带,并不是所谓海的儿女。人鱼无法轻易还原是因为意识深处有着对堙蓝太多的思念,不由自主为它迷失,深海各处疲于奔命寻找穿越堙蓝的通道……但就算幸运找到,时空之门无法开启……无法回去!”
“离家的游子,思念总有归期!而我们——看得到,却永无归期!撑得过这无尽思乡煎熬的人不多,全族百年繁衍,至今只剩分崩离稀的三十几人,灰心百慕达隐世的只剩十八人,有人嫁入御龙一族,有些人创立了影子集团,还有不少加入尔凡银家族!”
“尽管看似扎根这个世界,谁也放不下心中的堙蓝,放不下午夜缠绕魂梦的那个海蓝剔透柔沙纯细清新如圣殿的国度,那才是家呀!三十年前全族施压师父,强迫皇室共生,制造龙门之匙,堙蓝通道的空间钥匙!”
“可是我出生……我却只是人鱼族中普通的银蓝血统!连父母仅剩的皇族蓝色血统都没能够维持!更没有生成传说中拥有龙门之匙的金色血统!这种机率在皇族共生牺牲之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偏在我身上发生!是无故变异的我让全族人绝望,是我辜负师父和母亲的牺牲,是我错……”
“青雷,你在说什么话!他们牺牲,他们理直气壮为了龙门之匙,做了没资格后悔!可是无辜的你——情何以堪?从最初开始就已经是错,这个结果不应该由你来背负!”她想不到,青雷的出生还有着这样的因由!她愤怒,愤怒烧心烧出了血般滚烫的泪。
原来,玫瑰夫人无法面对青雷,不全因为他是被亲弟强迫而生!青雷的出生不如预料成为他们的救世主,才是她不能面对的最痛。
她很难受,接受不了这个真相!心里比当时知道蓝枫身世过往更难受!
她忍不住奢想,当年她生下青雷……其中有没有一丁点是因为爱他?
有没有?
青雷……可怜的他这三十年来,是承受着旁人如何无理的怨寂撑过来的?
她为他哭得何等哀凄,他却平静,出尘的气息依旧,不躁也不含一丝怨怼,缠满药纱的手掌一如既往温柔擦去她的泪痕。
足以感化人世的温润浅笑漾开,他说:“其实能有所背负我很高兴!放逐时空,无尽的时间已经是最大的残忍。因为我,希望生生转成绝望!那些懊悔不应该再折磨他们,我的罪过我背负——很应该”
“真的——应该!”
她就觉得不应该,很不应该!
“蓝枫,不要哭!不要为我难过!数尽别蛟一族数百年来往生在生的所有人,只有我是幸福幸运的!我没有痴迷他们魂梦牵系的堙蓝无暇的海天和城邦,也没有心爱的人天各一方,我心境始终平和安祥,简单生活,却是他们难以不可启及的幸福!”
“而且——我拥有你,蓝枫,无比幸运的我拥有你毫无保留全部的爱!我们的孩子不久也会出世,我有家人了,我会更幸福……没有人会比我幸福!”
说着没有人比我幸福的青雷,眼眶闪着孩子般单纯幸福的泪光!
这样的青雷!
她觉得再说什么都多余,只想发狂抱紧他!
一遍遍毫无保留告诉他——是的,他很幸福,他会永远幸福!
他的幸福,从此是她的责任!
一辈子的责任!
……
青雷太幸福了,太珍惜失而复得的拥抱,他忘了其实秘密并没有说完,有些事也并没有解释清楚,比如:他今天失踪去干什么了?他对别羽这个妹妹为何要生命相护?
他只是忘了!
他忘了——但她没忘!
加上皇族共生这个词,在她心中渐成大面积疙瘩!
悲剧,谁担保不会重演!
她就怕!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由夕感动中…………
含泪中~~~
感谢中~~~
谢谢在《娘子》与《恶流》留言的朋友~
如果不是真的忙得没时间静不下心写文,小由绝对不会将文拖到如今,上天为证——
五月结局,没时间勤跑网吧,一次通常会更几章,已经接近高潮,做好心理准备,青雷该骂,真的该骂,慢慢你们会更有体会~~~不过,有一句公道话要说,他其实很自私,为了爱蓝枫,他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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