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眼一看,不止她愣,青雷温润的脸色也定了,手中小巧得如此精致的花束——怕不是新娘捧花吧?
相视的两人还来不及合计哪个地方出了错,背后传来一连串哄笑人声,那绵延起伏的恭喜音量,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会是什么阵仗。
她直瞪向少年船夫,这应该就是他奸笑自得的算计吧?被她瞪,少年船夫又摆出白痴招牌偷笑。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回头一看她还是结舌,眼前这连绵不见尽头的刚朵拉群真称得上是大军,目测估计,至少超过五百艘……糟了,她有强烈不祥预感。
每艘刚朵拉都载着身穿华丽服饰的威尼斯民众和各国游客,无论男女老少都拼命的鼓掌,千掌齐鸣的效果令掌声远远回荡足百米宽运河两岸。
面对这张张热情毫无保留的笑脸,阵阵缓延的掌声,她和青雷拘紧得越来越适应不良,交握的双掌指节一节一节的攀升僵硬度。
她和他,性格自是大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惯于孤身人群外,被热情奔放的陌生人包围,生平第一次感受何谓手足无措。
傻得有些莫明的两人,四只眼愣愣的看着刚朵拉新婚游船大军中装饰精至典雅的粉色刚朵拉载着新娘新郎划近。
再眼巴巴的看着年轻俏丽的新娘以着与少年船夫同等白痴的偷笑拿出一串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接着,两人还傻愣愣的转着头,睁眼送着粉红刚朵拉拐进他们出来的小巷,然后——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得不算快,只是他们回神领悟太慢(躲不掉了)
花雨来了,头顶天女散发似的花瓣洒下,她和他所在笼罩浓郁花香的小巧刚朵拉,一溜神就被乘着吹奏乐师的和提篮花瓣少女两艘刚朵拉团团围住,再望望外围,那一圈圈有规律喜气洋洋的刚朵拉大军正在全线逼近。
她这才算真正明白过来,少年为什么算计她接捧花!
——将后面刚朵拉大军交给他们料理,新人得以溜空水巷逍遥。
这整一个情景交换!想刚才她和青雷的休闲,再想如今盛义拳拳杀到的大军,太……太可恶了!
始作俑者在哪?磨牙侧过头狠狠的先用眼神剐少年一顿,抿唇偷笑的他无端抖了一下,少根筋居然不追根究底接着傻笑!
就是这种笑!
她更火,就赌他和新娘百分百近亲,那种白痴型偷笑不可能会传染,只有遗传一个可能。
哎哟……被围住了怎么办?她缩进青雷怀里躲躲先,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像中了头彩那般兴奋?
她接到……正确应该说无心接到捧花,是意外,意外!
可这意外二话冷却不了群情激荡,左右一流乐师们适时吹奏起轻快甜蜜的爱情协奏曲,年轻威尼斯少女不约而同随着悠扬曲调开始哼唱,不一会无论老幼都开始同声共和,琴声歌声笑声畅扬在这称为亚德里亚海明珠的水城中心运河水域上。
而他们欢快的中心是陌生的他和她,面对这样一对东方恋人,他们仍能热情无保留的为他们的爱祝福祈祷,是人就不可能真做到无动于衷,慢慢陌生的感动陌生的幸福累积胸口。
连自怜莫明成了替死鬼的她都不再苦脸,何况本性宽和的他。快乐可以同化,笑容也可以放肆张扬,轻灵的笑声自她唇际扬出,也化解了他最后一份拘谨。
他浅着望着身旁的她,头戴草编花环露肩粉色短纱裙的她因为唇边绽放那抹笑,美得更显清秀精致,阳光下几近透明的肤质让她像精灵又像天使,洒落的娇嫩花瓣飘落在发上,衣上,还有片片花瓣滑落她白里透红的脸颊,擦过她嫣红含笑的唇瓣,最终轻飘飘的落进他的手心。
唯美的这一刻,他的情绪受众人热情感染而激昂,心境却超脱周身的喧闹和喜庆,仿佛他的世界只有眼前的她存在,热烈而深情的看着回应众人祝福娇笑的她,感动的此刻有些话他在酝酿。
可准备启口的话在听清周围群众起哄的笑闹的主题后,脸红了,话吞了回去。
“青雷相公?”明明在他眼里已经看到他要说什么,怎么突然间又不说了,急死她了。
青雷似乎仍在别扭尴尬,不过也有可能在考虑要不要说。
受到四周群情鼓舞,少年船夫看不过眼小情侣情怯别扭,吼着嗓子欠扁的将这层纸捅破,“喂,市民们问你们今天要不要结婚?什么都是现成的,这位酒店老总说洞房他提供,要不要?”
轰,两把火烧在两个人脸上,求婚的事哪有人代劳的!
“怎么样吗?”不知死的家伙还敢催。
“要你管,闭嘴啦!”又气又羞的她气势汹汹的瞪他,出口的话却更像娇嗔。
她咬牙发誓,好小子有生之年最好不要恋受,否则她一定整得他情路漫漫兮,永无绝期矣。
少年还是不理会她的“羞瞪”,转头不知用意大利文和四周市民说了什么,众人全一哄而笑。
听不懂他说了什么,热情民众又在笑个什么,但她知道一定跟自己出糗有关。羞得头颅几乎全埋进青雷胸口了,最记仇的她这笔帐记住了,逼她难堪到此地步!
小子……等着!
明明在放狠话,眼眶怎么有些湿,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她为什么要被人笑……
能听懂意大利语的青雷同样满面泛红,将她紧埋无法呼吸的脸托上肩膀,接着做他男人该有的担当,“他们没在笑你,是笑我懦弱不敢求婚!”
“真的吗?”她侧起头偷偷看看四方群众脸上,还是分不清到底取笑意味多点,还是热闹起哄更兴奋。
“现在,嫁给我好吗?”他短暂思考做了决定,说了他该说的话,
说她没出息吧,听完他的求婚,头还赖在他肩颈就狂喜的笑眯了眼拼命点头,点头的力道重着头震得小脑有点昏,但她不在乎,她不怕让所以人知道,她有多爱他!有多想嫁给他!
上辈子怕是还没过够媒婆瘾的少年,转眼又将他们的对话转播给人群,随之而来的是更强更热的一波笑闹,乐器师们反应更快,接连将乐篇改成了应景的结婚进行曲,人群反应也够快,一排专业教堂唱师班的少女们唱起了婚礼圣歌,就只差神父证婚了。
坦然的接受众人一波波的恭喜,置身欢欣人群她不再觉得尴尬不适应,甚至兴奋得想孩子气的向天呼喊——她觉得好幸福!
“我爱你,青雷!”毫无保留的心永远不怕他知道。
“我也爱你!”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畅快应答她的爱,原来爱并不是他想像的负累,只是心头填充更多幸福,一颗心变重了,这种负担心甘情愿。
没有所谓谁主动,他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上她水嫩娇艳的粉唇,幸福的唇舌相触得来幸福加倍,在这众目人群中,两人都忘了已身羞涩自制,忘情的深吻彼此,以生命燃烧的情意瞬间拥有感染整片亚德里亚海域的热力,更响亮的掌声笑声是响应!
一吻结束,他们不再似前几次吻后出现尴尬,焦着对方的眼深情而愉悦。
“还没行礼就接吻,新娘太心急了吧?”
又是一个天生跟她不对盘的人,亲吻源自两情相悦好不好,说得她是急色女魔一样,斜着眼很怨气的再次死瞪那欠扁的少年船夫,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仁慈,他才会不知收敛。
“好了,安德鲁神父来了,主婚了,主婚了!”再少根筋也被她和X光有得比的眼神瞪怕了的家伙喳呼着带开话题,不过说不定他是突然想过神父瘾,因为他那爱笑的脸上明显有着恨不得跳到神父那条船上替神父代劳的企图。
神父所搭的刚朵拉如同他这个人透着一股神圣之气,它优雅的缓缓而来。
神父的到来让青雷提前感受婚礼的庄严氛围,温润的笑不再淡然,举止神情都显得较为正式。温柔的扶她站起身相对而站,长长深呼吸过后发觉对方也同样紧张的猛呼吸,默契相视一笑,紧张和过度的拘紧被笑容一一驱散。
新人情浓一笑,有人居然还有得念!
“新娘严肃点,要证婚了!”
又只针对她,瞪向少年的她利眼有些后继无力,不得不想是她太像急色女,还是青雷为了太正派,周身笼罩一种不可侵犯的气息,弄得想染指他的人都被当成用心不良者对待。
手心一热,她的丧气随之消得快,暗骂自己怎么为这芝麻点大的事在这关键时刻分心,弥补似的紧紧回握青雷的手,同样以最虔诚的心来等待着将要以神的名义许下一生的誓言。
白发慈祥的大神父说着一口正统的英文,单手抱着圣经问过他们名字,,念完神圣的证婚陈词,向有意执手一生的爱侣询问着婚姻最神圣的问答题。
“别青雷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白蓝枫小姐为妻?一辈子爱她,陪伴她照顾她,不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裕,一生一世对她不离不弃?”
“我愿意!”答得温润如常,手心冷汗却湿了她的手。
“白蓝枫小姐,你是否愿意嫁别青雷先生为妻?一辈子爱他,陪伴他支持他,不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裕,一生一世对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她回答像她对青雷的感情,总是那样急迫,也因为答得太快,由船夫少年带头周围响起了一连串大方的偷笑声,她的脸又烧红透了,仇可算又结上结了。
颇具威严的神父一抬手替她解了围,众人全部噤声后,老神父手覆身前刻意拉长等待时间,确定没有其它人反对,展开慈祥的微笑面向眼前一对新人。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成为夫妻!”
“我爱你青雷!”哄笑的祝福声中,她甜笑呼唤,在等什么?她能等得到吗?
“我也爱你蓝枫”很干脆,相公低头给了她一吻,他发现自己越吻越上瘾,有时不止她在期待,他也在为她的期待而暗自期待。
新人亲吻光明正大,旁人开始热情的歌舞,刚才浪漫温柔的结婚进行曲又变了,成了热辣嘉年华常见的西班牙舞曲,沐浴金色夕阳的整片海域陷入了彻底的狂欢氛围,她们纯朴热情,为着不相干的人的幸福而激昂,属于威尼斯的单纯快乐在这里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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