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房间。
一桌丰盛的饭菜，两人同桌坐着。
萧湘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是脑袋出了问题。
方才沈墨牵着他的手对她说，笑笑，听话。她竟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而后就乖乖的跟着走了。
萧湘笑皱了皱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吃饭。”一双筷子递到面前，便木木的接过。
沈墨看着萧湘笑，笑道：“不是平日都伶牙俐齿的么？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
萧湘笑觉得有血往脸上冲，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墨道：“要你管！”
沈墨的笑依旧没变，声音温柔道：“没说要管你。吃饭吧，吃了饭早些歇着。”
萧湘笑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沈墨用了晚饭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萧湘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
最糟糕的是，萧湘笑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没睡着。但是就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杵在哪里闷的要命。
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沈墨的声音响起：“笑笑，起来吃早饭了。”
萧湘笑原本睡得迷糊，却刹那间清醒了。翻身下床，穿好了衣服，又对着铜镜整理了头发，这才去开门。
雨早已停了，空气是中泥土湿润的味道，清新的好闻。
沈墨站在门前，一身青衫，长身而立。
阳光照在走廊上，也照在沈墨的脸上。萧湘笑能看见沈墨眼中反射的阳光，琥珀般透明的眸子，格外的温柔。
萧湘笑忽然觉得，沈墨没有以前看的那么讨厌了。
洗漱完毕，用了早饭。两个人便回山寨，一路上话不多，却总算和平共处下来。萧湘笑的火气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竟一直都没有冒上来。
就连沈墨叫她“笑笑”她也低声的应了。
回到山寨，才进了家门，萧湘笑就看到老爹端着茶碗一脸严肃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旁边还站着唐肆。唐肆看见萧湘笑先是松了口气，但看到随之进来的沈墨，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到几点。
萧湘笑瞄了一眼沈墨，然后又看老爹，最后再看看瞪着他的唐肆。还是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老寨主啪地一声将茶碗按在桌上，萧湘笑还没反应，唐肆先抖了一下。萧老寨主的视线在萧湘笑和沈墨之间逡巡，许久才冷冷地开口道：“昨晚都去哪儿了？”
“爹…….”萧湘笑才要说话，却忽然听到萧老寨主一声厉喝，“跪下！”
萧湘笑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这么些年，就算是再惹爹生气，也没有被这么吼过。再说这次有没有做什么错事。
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都是应该的。但是自小没有被骂过的萧湘笑只觉得很不甘心。
萧湘笑撇撇嘴，哼了一声：“不要。”
萧老寨主脸色气的铁青，猛地一拍桌子道：“跪下！”
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肆站在萧老寨主旁边，一个劲儿的对萧湘笑使眼色。很明显的意思，千万别惹寨主生气。
萧湘笑天生的反骨，心中虽然已经有几分害怕，却依旧站得笔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沈墨自始至终都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微微拱手道：“萧老寨主——”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
“你别说话。”萧老寨主一挥手道，“养出这样不懂廉耻的女儿，是我萧某人教子无方。”
“不懂廉耻？”萧湘笑问道，她脸色忽然变得比她老爹还要铁青，“爹，你那话什么意思？
萧老寨主瞪着萧湘笑，半晌才道：“你们昨晚可是在一处？”
“嗯。”萧湘笑想都没想就嗯了一声。然后连沈墨都僵住了。
沈墨本打算先做解释，却无奈萧老寨主不肯让他说话。本以为萧湘笑好歹知道厉害关系，会先解释后回答。却不料萧湘笑完全是个直肠子，怎么问就怎么答了，连弯都不带拐一个的。
“小潇湘……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唐肆伸出手指，指着萧湘笑又指了指沈墨，手指在半空抖啊抖。
萧湘笑一脸的无辜道：“爹，你曾经说过。江湖儿女不像一般的女儿家家，还要遵守太多的规矩。”
萧老寨主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不守规矩不是没有规矩。”
唐肆也跟着道：“对！不守规矩不是没有规矩！”
空气凝固一般。
萧湘笑忽然低声道：“爹，如果在你心里，女儿是如此不堪的话，那女儿也不愿在你眼皮下碍事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咻——
一把刀破空而出，定在萧湘笑旁边的门柱上。
萧老寨主声音冰冷道：“你今日若出了这个门，我定为黑水寨清理了你这个孽障！”
萧湘笑咬了咬嘴唇，红了眼眶，却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继续向前走。
有掌风从后面袭来，强劲带着杀意。萧湘笑回过头，泪眼朦胧，却没有躲开。只任那掌向自己击来。
唐肆惊叫一声就往前扑。然而比唐肆更快的，是站在旁边的沈墨。
萧老寨主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击在沈墨的胸口。沈墨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倒了下去。
萧湘笑惊住了，竟一时愣在原地。
萧老寨主也呆了，旋即扶起沈墨，急道：“沈先生！你这是做什么！”说罢，冲着唐肆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戚大叔！”
唐肆忙点头跑了出去。
沈墨咳了几声，又呛出一口鲜血来，艰难道：“寨主，我和少主……是清白的。昨日，只是因大雨阻道，不得已，在外闭了一晚……我们并为在一屋……寨主若不信……客栈的伙计可以作证……”话才说完，又是一口鲜血。
萧老寨主一只手扶着沈墨，一只手自沈墨背心输入真气，替他疗伤。叹了口气道：“我有何尝不知道沈先生的为人，只是……我这寨子里，如此……我若不做何处理，以后怕是无法服众。”
“我明白。”沈墨皱着眉道。
“所以，无论如何，也只能让她委屈些。”萧老寨主痛心道，“不然该当如何。”一句话，尽显父亲和一寨之主交叠的无奈。
身为寨主，明知女儿并未犯错。但涉及清白，就算知道不是她的错，也要严厉地处罚。
沈墨也明白。惩罚的只是萧湘笑身为女子，却和男子在外待了一夜。虽说并未做任何事情，但是女子的清白却是极重要的。
“此事是我的错。”沈墨声音虚弱道，“我愿一力承担。”
萧湘笑忽然出声道：“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萧老寨主长叹道：“罢了，我权当没有养过这女儿。”
沈墨忽然道：“我知道女儿家的清白是最重要的。既然是沈墨让少主蒙羞，如寨主不弃，沈墨想高攀少主。”
萧老寨主和萧湘笑同时愣住了。
萧老寨主沉声道：“终身大事非比寻常，沈先生还是仔细考虑清楚。”
沈墨却摇头道：“祸本就是是沈墨所闯。”
萧老寨主收了手，红了眼眶道：“多谢你了，沈先生。”
“是沈墨高攀。”沈墨淡淡道，嘴角竟露出一抹淡笑。那笑，有几分讥诮之色。看在萧湘笑的眼里，格外的刺目。
“爹——”萧湘笑想说什么，才张开口，唐肆就拉着戚大叔闯了进来。萧湘笑悻悻地闭上嘴，脚步沉重的走向后院。
沈墨的那抹笑，却好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她似乎还能看见。他那抹讥诮之色，是对谁呢？为自己而嘲讽，还是觉得他们可笑？
他说愿娶她，可她并未说过要嫁。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如此草率的便决定她的终身。
萧湘笑趴在桌上，眼泪簌簌地掉落。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