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公子,你来看!”项南走入路边一片一人多高的草丛,伸手一拔。
东方谦与云梦上前细看,只见草中隐隐露出一条小迳。只因这片草丛太过深密,与周围环境相比,也没有一点特别之处,偏离原来的道路又足有一两丈之遥,所以,之前走了两次,都没有发现这条小迳。
“怎么找到的?”东方谦疑问。
项南答道:“你们走后,我也不敢远离,只在周围看了看,结果便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一指身边一棵小树。只见树上赫然系着一条红色布条。
东方谦与云梦对视一眼。
“是他吗?”东方谦问。
云梦清楚,他所指的这个人,便是刚才与她交手的人。她沉吟不语。这人一路跟踪他们,若是朋友,先前为何要泄露他们的行踪?若是敌人,此时为何又要给他们指明道路?那双眼睛,为何如此熟悉?她一定见过,却是在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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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前后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众人从黑风林里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当下一商议,那黑衣人敌友莫辨,还是谨慎些好。既然已经出了黑风林,不如尽快渡过黄水河,再另找他处歇息。
商议停当,一行人再次里最美妙最幸福的一刻,心脏,被快乐饱胀得发疼!他低头,深深地吻下去。而她仰起脸,努力地迎转过几片林子,一条奔流不止的黄色大河出现在眼前。
这河流水势汹涌,夹杂着大量黄色泥沙,翻滚起伏,长年如此,故名“黄水河”。
众人正暗自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候,云梦脸色一变,迅速转头。东方谦随着她看去,只见下游河岸远远地起了一道飞扬的尘土,与此同时,急促的马蹄声遥遥地传了过来。看样子,少说来人也有二三十骑。
“公子!”项东失声叫了一句。
东方谦一眼盯住掀起帘子来的肖健:“船在哪里?”
肖健也正转头在看远处,这时微笑答道:“自然在渡口。”
“可是,渡口在下游!”东方谦拧眉。
肖健不慌不忙地道:“谁说只下游有渡口?”
东方谦一愣。肖健向小李子使个眼色,小李子一点头,迅速下了马车,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天上一扬。
只听那东西“咻”的一声响,直飞入半空中,随即闪了闪,发出极其尖锐的响声,同时爆出一道刺目的白光。这声音与光亮,看来至少能够传出几里远。
“幻月楼?烟花落!”东方谦瞳孔收缩,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肖健,一字一句。
肖健却随意地笑笑:“是烟花落。”说着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云梦一眼,却见她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尘土,手按在剑柄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对话。
东方谦神情肃然,肖健微笑淡定,两人视线交错碰撞,彼此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公子!”项东剑已经出鞘,看着身后,有些着急地唤了一声。
东方谦这才轻哼一声,一扬马鞭:“走!”
随着他一马当先,其余人纷纷跟上。小李子驾车的技术极好,车上套的两匹又都是骏马,这时撒开了四蹄跑起来,并不落后。
只是适才缓了一缓,身后追兵近了许多,已经可以听到有人大呼:“在前面!别给他们走脱了!”
此时众人都沿河道奔跑,水流之声近在咫尺,但那人的呼叫却仍然十分清晰地传来,可见其人内功不弱。
眼看跑出了三四里路,仍只见黄水滔滔,不见一个人影,更别提什么船只,东方谦忍不住一边策马,一边大声叫问:“肖健,船在哪里?”
肖健掀起车帘,张望了一下,答了一句。他没有内力,声音极弱,说了些什么,听不分明。
东方谦不禁有些焦躁,复又喝问:“你说什么?”
“在前面,再走走!”云梦清亮的声音响起。她一直走在马车之侧。
东方谦回头,只见她直到此刻,目光仍坚定淡然,不由得心中一阵安定。于是转回头,策了两鞭,继续向前。
果然,再跑出二三里地,顺着河道转过一个急弯,一道白帆出现在远处。
“公子!公子!在那里!”更是坠入地狱的死寂!人生,再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
两人各怀心思,都陷在这个几欲窒息身后响起破空之声。他下意识地一俯身,便闻“嗖嗖嗖……”几支羽箭呼啸着从头顶飞过,随即“笃笃”几下,大多数钉在马车的车棱上。又听“当当”几声,另外的几支被人以兵刃挥落了。
项东回身望去,只见追兵中有数人在马上弯弓搭箭,正射出新的一轮箭矢,不禁大叫一声:“大家小心!”
此时敌人在后方,箭矢的射击范围又较暗器更远,他们极力向前奔跑之下,既无暇也无法以暗器回击。
然而,项突然见马车的帘子动了一动,一只白晳纤长的手伸了出来,像是漫不经心地微微一动,一点亮光向后激射而出。再听“叮”的一声轻响,随即便是“叮叮当当”的撞击之声。
原来,肖健发出一枚暗器,撞上了最前的一枚箭矢。竟然将它撞得打横了箭身,向后倒飞,接着,又撞上了其他几支箭。顿时,这一轮箭矢便同时失了准头和力道,最后全部落空。
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暗器,只把项东瞧得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身后追兵中有人大声叫道:“好暗器!试试接我这个!”随即,“啸”的一声锐响,有什么东西急促地飞来。
将幻灭的痛苦;越是痛苦,却又越是贪恋这令人绝望的幸福!
景鹤想,恐怕她一辈子的快乐都深厚,更甚或,是二者兼有。他自认接不下它,只能策马向旁一偏,百忙之中又向后一看。
只见飞来那物黑乎乎的一团,也不知到底是什么。
这时,马车里又是一点亮光射出,只听“啵”的一声轻响,正撞上了那物,但那物只是稍缓了缓,仍然向前飞来。
马车里射出的暗器多了起来,一件又一件,似乎滔滔不绝,尽数击在那黑乎乎的东西上。眼见再击得几下,那东西就得落空,然而,这时只听马车里似乎传出一声低微的叹息,接着,车里便再没有任何东西射出来。
肖健拈着手上最后的一根银针,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他的暗器,总是带得不够多啊!
这朝着马车飞来的东西中,夹带了极深厚的内力,若是自己也有内力,也无需用尽全部暗器来挡它这一个。但此时……
他看了一眼正呆愣着不知所措的江苏,轻叹一声道:“江姑娘,你可坐稳了!”说着,手腕一振,银针飞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