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江苏发出一声惊呼。云梦的剑已点在东方谦胸前的紫衣之上。
“你输了!”她冷冷地道,随即抿紧了唇,一缕殷红的血丝,在唇角缓缓流下,而她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东方谦脸如死灰,瞪着她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不认?”她挑眉,冷谦地问,星眸中闪烁出璀灿的光芒。
他似乎被这光芒刺痛了眼,忽然不敢直视,叹了一声,低下头去:“我认输!”
她的嘴角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愿赌服输,还算是男人!”说着收剑回身。
江苏蓦然扑到了东方谦身边,语带关切:“表哥,你没事吧?”东方谦只是盯着折断的扇子发怔,摇摇头,一语不发。
肖健却在怔然地盯着云梦。只见她脸带笑意,一步步走近,走到一半,却突然顿住。眉头拧了一下,随即以手抚胸,咳了一声,再咳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云梦!”他的意识还未反应,人已经掠了出去,堪堪接住软倒的她。
其他人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受伤,一时都愣住了。东方谦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输了便输了,你何苦如此?”肖健目光中满是心痛。他已经明白过来,她刚才那个破绽,分明是故意诱敌。就在扇、剑相交之时,云梦拼着毒伤复发的危险,比东方谦更早一步催动了内力,震断玉扇。因此,她虽赢了,却再次引发毒伤。
此时,云梦倒在他怀里,嘴角却仍然带着笑:“我怎么会输?我怎么能输?要么赢,要么死……”
“傻瓜!”肖健语气中流露出不自觉的宠溺,温柔地去拭她唇边的血迹。但她眉头一皱,又吐安聿鸿推开门,景鹤正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喘气,胸脯起伏,苍白的脸颊愈加不见一丝血色,盈盈美目中饱含着屈辱的泪光。
他走近床边,沉默,而了然。
云梦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立刻准确地握住他的手,咽下一口血,虚弱而坚定地道:“你……再敢试一次……放血,我……立刻……自绝筋脉!”
“你!”肖健知道她说到做到,顿时语塞。若是有内力高深之人为她疗伤,他也无需出此下策,只是……他忽然觉得,从小到大,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让他痛恨自己不能修习内功。
“让我看看。”东方谦不知何时已经走近,紫衣一撩,蹲下身来。
肖健转首,只见他的目光正紧紧盯在云梦身上,很自然地摸上她脉搏。肖健不觉心中一动,忽然怔了怔,不知为何,竟没有出声阻止。
东方谦浓眉紧锁,一边摸脉一边道:“她体内有毒未清。”
“是。”肖健简单地回答。
“虽有服药,却不止一次妄动丹田内息。”
“是。”肖健的声音里有一丝懊恼。
东方谦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明知不该,还如此拼命,就是为了你?”
肖健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却没有反驳,只是抿紧了唇,目光落在云梦身上。
云梦原本已微闭了眼,这时极力睁开,朝肖健微微一笑,随即看向东方谦:“我为……我自己……”
东方谦哼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随即道:“不想她死,就扶她坐好了。”言下之意,是要出手相救。
肖健这时无暇他顾,立刻扶她坐起。
云梦身上无力,只能任他摆布,却倔强道:“不用……他救……”话未说完,口中已经被东方谦塞入一粒药丸,又随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拍,药丸立刻滑入喉中。
“我救你,也不过为我自己!”东方谦一手抵上她背后,真气源源不绝地输入,“这一次我虽然认输,却并不服输。若你就这样死了,我岂非没了机会翻本?”
云梦只觉一股强有力的真气正行走于经络之中,便不再争执,敛神凝息,运起自身真气,努力抬眼看景鹤,只见她神情凄楚,泫然欲泣,却仍然挺直了脊梁,死死扶着门框。这模样,尤如一朵经历了狂风暴雨的小花,脆弱而伤痛,偏又不肯轻易倒下。
东方谦头也不抬:“闭嘴!”
江苏张大了口,跺一跺脚,嗔道:“表哥啊!”
东方谦两名随从一直像木头般伫着,这时终于有一人走上前来劝道:“表小姐,阁主正在运功,还是暂且不要打扰,万一真气走岔,可就不好了。”
江苏杏眼一瞪,正要发作,但想想他的话,确有道理。只能恨恨地哼了一声,一把推开那人,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去。
小李子早已凑过来,这时低声问肖健:“主子,能放心让他救人么?”他心中对云梦原是既怕且畏,而且一直存着戒心,但这时,却不自觉地起了关切之意。
肖健微微一笑:“流风阁主光明磊落,若是有什么歹意,早先就不会立即认输了。”
适才东方谦与云梦相斗,其实他除去折了玉扇,并无丝毫损伤。若是他不肯认输,继续追击,云梦哪里还能抵挡?但他一招落败,即刻坦然认输,虽然为人性子狂妄了些,却完全担得起“光明磊落”四个字。
东方谦闻言,瞥他一眼,却不作声。
“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走了。”江辰一双透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片刻之后,略一欠身,悄然离去。
事情发展成这样,实在是大大出乎张三意料之外。肖健、东方与飞龙帮,三方原本可以说是互相各有恩怨。但肖健出手救过他,东方本是要为难他,现在却又救上了肖健一方的人。是敌是友,现在一时也混乱了。
张三想了想,沉吟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怎样,飞龙帮不做这种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事。且看看东方谦救人之后,待要如何再说。”
余、姜二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飞龙帮虽是黑道,但也有些事不屑为之。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齐落在东方谦与云梦身上。一柱香时间过去了,两人额上均见细密的汗珠,显然已到紧要关头。若是无人打扰,只怕再有半盏茶,便可收功。
然而,正当此时,余春明忽然惊呼一声:“烽烟!”
张三与姜椿法抬眼看去,不禁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