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小菊走出了几步,忽然警觉地喊道。然而,那一抹黑影迅如疾风,不待她看清,已经掠到她的身畔。只觉颈上袭上一阵痛意,人便软软倒下。
小菊的喊叫声虽低,可依然传入了黎纾耳中。隐在暗处的玄夜欲要冲出去,却被黎纾拦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那双水墨深瞳中,一丝锋芒隐现:是他来了吗?
缓步走到琴案前,黎纾静静拨弄着琴弦,虽然是断弦之琴,可在她的纤纤玉指下,依然能抚出优美的曲调。
莫多原本担心婢女的一声喊叫会引来船上侍卫的警觉,可在原地等了片刻,却无一人前来,不免生疑。恰在这时,一串缥缈琴音悠悠传入耳中,他挑了挑眉,循着琴声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又停了下来。她就在这间房间里,要进去吗?
虽然是长在草原的汉子,可他独爱中原汉人的文化,琴曲也听了不少,却没有哪一缕琴音可以比肩她的琴音,那已经不再是“动听美妙”四个字可以形容,或许摄人心神才最为合适。
船头抚琴的她真的是人人口中那个“琴音可摄魂”的千色吗?
如果是,他心底对萨如拉的那份牵念又是否能让他狠下心?
莫多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竟是不知答案是什么,悠悠叹息一声,感觉心愈来愈沉。
黎纾巧妙地避开断弦,只任自己沉浸在乐曲声中,因为信任隐在暗处的玄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是以她才能将所有情绪都付诸在指尖以及她的琴曲之中。
江面之上,又是一片哗然之声。
在乌篷船与大船相距十几米远时,景少洵忽然施展轻功,从江面上掠过。每每降落之时,足尖轻轻地在江面一点,黑底白边的锦靴便带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水珠重新滴落江面,漾开一圈圈涟漪。又是几个提纵,他已经跃上船头。
紫衣翩跹,长发随风轻轻散开,刹那的风致竟敌过红衣张狂的风舒玄百倍。
正与锦琴纠缠在一起的风舒玄见景少洵伫立在船头,突然用力掐了一下锦琴的纤腰。锦琴吃疼,可揪住风舒玄头发的手却没有松开。风舒玄着实没有料到,斜眼瞪了锦琴一眼,锦琴冷哼一声,又瞪了回去,眼中尽是挑衅嘲讽之意。
景少洵大步走到执竹筒的婢女面前,抽了一支竹签,低头想了想,左手蘸墨写下谜底。
在景少洵踏江而来时,船上众人便痴了,连见惯人世情暖的珍娘也不例外。她凝着那紫衣翩飞的背影,竟是心头一惊。瑞王的风采与风舒玄的风采全然不同,风舒玄是张扬疏狂,而瑞王则是淡如云霜。看着看着,她竟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家公子。公子似乎也拥有这般风采,可是却又与瑞王有些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一时间她还真的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语去形容。
“公子好字!”婢女冲景少洵盈盈一笑,眉眼间满是小女儿家的娇羞。闻声,众人便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婢女手中写着答案的绢纸。果然是字如其人,大气却不失优雅,如龙走凤舞,笔锋浑厚。婢女冲珍娘点了点头,便又道:“恭喜公子过了第一关。”
牧渊远远看着景少洵左手蘸墨,原本担忧的心顿时放下,洵所说的自有办法应该就是左手书吧,摇了摇头,便依着景少洵所说将船泊在大船的船身之后。
珍娘唤人将景少洵的字送去三楼黎纾的房间,便隐在光影暗处细细打量着抬首饮酒的景少洵。
“一、二、三……”三杯过后,人群里有人开始自发地数起景少洵的步子,然,七步之后,他依然风采灼灼,眉眼间不带一丝醉意,浅浅笑意竟令端酒的婢女也生了片刻恍惚。
“公子请。”婢女回过神,笑着挑起珠帘。
送字的人神色有些慌乱,冲珍娘附耳低语了几句后,珍娘心下一惊。能够不着痕迹的潜入三楼,此人的内力定在玄夜之上。可是小姐此番只是要试探瑞王,那又会是谁偷偷潜入了三楼?想了想,忙唤来着了千色楼侍卫衣服的墨翟前去三楼悄悄监视着,而后又唤来婢女耳语了几句。
景少洵在走入珠帘时,步履微顿,眼角余光瞥见珍娘早已敛下所有情绪,唇角微扬,不动声色地随着婢女走入二楼的一间雅间。
“请留步。”淡如熏风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婢女一惊,脚步略有迟疑,便又小跑了出去。
望着婢女慌乱而逃的背影,景少洵无奈一笑,兀自向三楼走去。
琴音不再低婉,与船头的琴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高一低,一急一缓,因着黎纾的琴音,船头的琴音也变得愈来愈快,却仍无法追上黎纾的琴音。几个音节下来,船头的琴音慢慢湮没在黎纾的琴音里,刹那间,似乎万籁俱寂,唯有琴音悠扬缥缈。黎纾玉指在弦上一划,琴音悠悠收尾。“贵客已在门外踟蹰了有些时候,既来了,为何还不进来?”清泠的话音慢慢传来,莫多眉梢一挑,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在门外。
房门被推开,一道黑影在珠帘后卓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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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子昨天临时有事,补上昨天的,看看晚上能不能二更吧~谢谢亲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