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人的声音,凌菲赶紧去开门,“信磊,你来啦。”
看到自己老婆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齐信磊心疼地揉揉她的发,“雪夏怎么样了?”
凌菲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女人,而后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着急。”然后迈腿走了进来。
“雪夏。”齐信磊叫了她一声。
顾雪夏转身,不知道是冷着了还是站得太久,动作有些僵硬。
“我刚从公司过来,有些事要跟你说,你现在可以吗?”开门见山。
“……嗯。”顾雪夏朝着沙发走去。
“凌菲,我有点饿了,你去楼下帮我问问薛姨有没有什么吃的好吗?”顾雪夏似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凌菲轻言道。
“哦哦哦,好。”凌菲忙不迭地应答,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齐信磊在顾雪夏右边坐下,直言:“你知道景行把公司10%的股份放在你名下吗?”
顾雪夏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景行这一走,公司需要重新选个总裁,你现在是公司的大股东,心里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是谁在代为处理公司的事?”并不回答齐信磊的问题,反问道。
“韩森。”
“嗯,韩森对公司的事务比较熟悉。关于新的总裁我会想想的。”语气理智冷静。
“……雪夏,你还好吗?”看着她这般,齐信磊不由担心。
“嗯。”简单地应了一声,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
见此,齐信磊知道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小菲。”说着便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齐信磊。”顾雪夏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止步,回头。
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让凌菲离我远点吧。”
“哗哗哗——”
窗外,雨声一片。
……
顾雪夏站在二楼窗户边目送着凌菲和齐信磊离开,曾经,她也在这个地方目送过他离开,迎接过他归来。
“叩叩叩。少夫人,我是薛姨。”一阵敲门声将她的思绪及时地拉了回来。
“进来吧。”转过身。
“少夫人,这是今早收到的信。”薛姨将一个大大的白色信封放在茶几上,“少夫人,没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嗯。”
薛姨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远远地看着茶几上的那个信封,顾雪夏不由有些好奇,现在还有几个人有写信的习惯。难道是警局的信件?在医院醒来她见过景行之后,就接受了警察的调查,但因为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就简单地问了几句,难道是二次调查的通知信件?
狐疑着走了过去,出乎意料的,大大的信封上,收件人处用稚嫩的笔迹工工整整地写着她和厉景行的名字,而寄信人只有地址没有署名,那个地址便是一年多以前她和厉景行捐赠的那所希望小学的地址。
心底蓦然一暖,鼻尖微酸。
当时只是因为在街上意外地看到一则公益广告,便起了想帮点忙的念头。并没有想要别人感恩戴德,所以她只跟小学的校长联系过。突然收到小孩的信,真的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微微弯腰想要去将那封信拿起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蹦出关于这封信的记忆。
“你把钱都捐了,你自己怎么办?”他看到她放在书桌上的存折,问了一句。因为她自己有工作,加上店里的收入,所以虽然两个人已经真正在一起了,她也没开口找他要过钱。
当时正在整理一些不要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你嘛。”
“……”
没听到他的回答,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那个,马上月末了,店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薛姨!”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少爷,怎么了?”薛姨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
“快,去卧室把少夫人的衣服包包鞋子整理一下,明天全部拿出去捐了。”眉飞色舞。
“为什么?”她不解。
他却几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含笑,“雪夏,你能让我养你,我觉得好幸福。”
……
手在离信封寸距的地方戛然止住。
舌尖漫开一丝苦涩,随着呼吸直苦到心里去。
收回手,干脆地转过身朝着那张大床走去。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甚至疯子,那样至少还有一个借口骗自己他还没有离开。
掀开被子,在他睡过的位置躺下,被子还有枕头上还留有他的味道,将脸埋在被子里,闭上眼贪婪地嗅着属于他的气息,然后就在这样的贪婪里不停地催促着自己赶快睡去。不然那些足以温暖余生的记忆到了深夜就会化成嗜人心魂的魔鬼,轻而易举便可以将人逼入绝境。
睡得正香,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被子,便从梦中慢慢转醒。
“吵醒你啦。”熟悉的嗓音带着抹不开的温柔。
但这声音对于顾雪夏来说更像一盆冰水,冷不防地兜头泼下,一下清醒,猛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暖色调的灯光里,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唇边含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笑意。
像是注意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男人轻言问道:“怎么了?看着我干嘛,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再一次听到她朝思暮想的声音,顾雪夏不禁出声,
“景……景行……”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手已经“出格”地想要去抓住他了,就在要碰到他的时候,却被躲开了。
“伤口还没好。”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心口,温柔地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顾雪夏才恍然想起来他受了枪伤,紧张地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
“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你不是……”那个字眼还是说不出来,顿了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至于为什么会活下来,因为舍不得你啊。我要是死了,你要怎么办,所以就舍不得死了。”
眼泪,在他温柔又带着歉意的目光中瞬间决堤。
哭诉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我?我一直在家等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连你的遗体都不敢带回家……我害怕把你带回家之后我就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害怕我自己变成疯子……”
“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柔声安慰着。
强止住哭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噎着,泪眼朦胧看着床边的人,“真的?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嗯,真的。”郑重地点点头。
“景行……”倾身想要抱住他,却不料怀里却一空,近在咫尺的人一下消失不见。
“景行!”猛然惊坐起。
偌大的卧室里依旧空空荡荡的,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不甘心地翻身下床,光着脚就跑出了卧室。
“景行?景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
“景行,你在哪儿?”
二楼的小厅里亮着灯,顾雪夏急忙跑过去,但跑了几步之后又突然慢下脚步,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呼吸在看清那半倚在钢琴上的人的时候陡然一紧,似曾相识的画面。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闲闲地靠在钢琴上,微仰着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顾雪夏压制住想要冲过去将他紧紧抱住的冲动,生怕一过去便会像刚才的梦一般,还未触摸到便已消失不见。
视线的人中忽然转头,四目相对,朝她伸出手,温柔道:“雪夏,过来。”
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仿若魔怔了般,盯着那只手的目光有些呆滞。慢慢地走近,而后又慢慢停下,怔怔地看着那只手,却不敢伸手去握。
“雪夏?”
僵硬地抬起头,视线清楚,但却早已泪流满面。而他仿若看不到她的眼泪一般,依旧对她笑得温柔缱绻。
顾雪夏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那只手好像有千斤重,抬起的过程中停顿了好几下。
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几圈,将他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往自己心上刻。最后在深深地凝视着他的时候,轻颤着的手默默去握他的手。
视线里的笑容恍若泡沫般,一触即破。
豆大的泪无声地滚落。终于,自他走后就一直死死抑制的情感,在这个夜里沉默爆发。
纤瘦的身影扶着白色钢琴慢慢蹲下,手臂横压在胸前,失声恸哭。
耳边隐约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手心被他用指尖划过的地方灼灼发疼,那里,有他曾一笔一划写下的——I’mHere。
看,她的报应来了。因为当时她没有及时地抓住他,所以现在她只能一次次地承受着他在触手可及之处消失的痛苦。
景行……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不再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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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我终于回来了。悲催的皮肤过敏,折腾得觉都睡不好。那锅人一睡不好觉吧就容易犯懒,所以亲们原谅我断更了这么多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