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夏,你睁开眼看看我啊,雪夏!”
是谁,是谁在叫她?又是谁,哭得这么伤心?不过为什么要哭呢?遇到很难过的事了吗?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在叫她,这么大的声音,吵得她都睡不着觉了,她好困,真的好困。
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雪夏!你别吓我啊!”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究竟是谁?不要吵了!不知道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大声说话很不礼貌吗?
你快把这个人赶走,我想睡觉,你在哪儿?景行……你在哪儿?
……景……行?
“嘭。”那声轻响再次在耳畔回荡。
“啊!她在哭!雪夏在哭!信磊!信磊!”
温热的泪和着脸上干涸的血迹滑落。
“雪夏!”齐信磊也不由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你们继续跟她说话。”一旁的医生沉着道。
“哦哦哦,好。”凌菲忙不迭地点头。
对了,她想起来了,景行受伤了,还掉进了黑不见底的海里。海水那么冰,他一定很冷的,他会感冒的,她要去找他,那么冷的海水,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呢?
说好了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找不到她他会着急会发脾气的,景行发脾气很可怕的,而且,她不想他着急。
拼命地想要睁开眼,可是为什么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一个一片耀眼的白光,另一个却是一抹鲜红。那红色好漂亮,像是新婚的喜字。是谁结婚了吗?景行,你知道吗?你肯定知道的,你那么聪明肯定是知道的。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除了逃不开的黑色还是黑色。
“滴——”幽绿的波线一如她的世界一般,归于平静,没有了任何波澜。
“雪夏……”是他。
听过很多人叫她的名字,但是只要他叫她,她一下就能听出来。
她想回答他,但是长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一如他离开时的前一秒,他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有话要对她说……他想告诉她什么呢?
隐约听到“叮咚——”一声,沾满鲜血的子弹落在不锈钢盘里,发出清脆悠长的声响。
……
“雪夏?雪夏……”听见有人在叫她,顾雪夏慢慢地睁开眼,入目的是凌菲带着泪水的笑容。
“雪夏,你醒啦。”齐信磊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见她醒过来,脸色微微一松。
房间里还有人在说话,是谁?他呢?景行呢?每次受伤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都是他么。想要抬头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嗯~”额角传来钻心的钝痛,顾雪夏不禁轻哼出声。
“怎么了?伤口难受吗?”凌菲紧张不已。
“我去叫医生。”齐信磊说完转身就要走,衣角一紧,回头看着那只毫无血色却紧紧拽着他衣服的手。
“他呢?”顾雪夏直直看着齐信磊,誓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蛛丝马迹。
在她太过锐利的目光中,齐信磊转身,面对着她,脸色肃然,“雪夏,景行他……”
“他现在正在抢救!”凌菲兀地打断齐信磊的话,然后深深地看了齐信磊一眼,握住顾雪夏的手,重复道:“景行他还在抢救,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休息一会儿再去看他好不好。”眼眶里晶莹点点,近乎哀求看着她。
“凌菲,景行在哪儿?”
“雪夏,你刚刚醒来,让医生检查一下了我再带你去找景行好不好。”
“景行在哪儿?”固执地继续着这个问题。
“雪夏……”这么多年的朋友,凌菲太了解顾雪夏了,以至于此刻她眼底忽隐忽现的决绝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顾雪夏抽回自己的手,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雪夏,雪夏……”见此,凌菲一下慌了神。
顾雪夏苍白干裂的唇紧紧地抿着,对于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毫不犹豫地拔掉手上的点滴,瞬间鲜血直涌,但她却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翻身就要下床。
“雪夏!”齐信磊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拦住了她。
“放开!”冷冷道。
齐信磊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索性闭口不言,将她又抱回床上。
不过以顾雪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身体刚一挨到床,马上又坐了起来,额头上的纱布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
“雪夏!”凌菲惊叫出声,医生说她的病情还不稳定,要小心照顾,但现在一醒来就再一次扯开了伤口。
顾雪夏却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面无表情地想要下床。
“顾雪夏!你怎么作贱自己景行怎么走得安心!”齐信磊罕见地发了脾气。
身体猛然一顿,病床上的女人僵硬地抬起头,两眼通红地看着齐信磊,哑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雪夏……”凌菲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齐信磊目光深深,有些艰难道:“景行……已经……去世了,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说到后面,自觉残忍,便停了下来。
一室寂静。
落在齐信磊身上的目光渐渐涣散,黯淡一片,而一旁的凌菲已经泣不成声。
“他在哪儿?”声音平静无波,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齐信磊沉默了好一会儿,别开视线,微微哽咽,“太平间。”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女人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在凌菲和齐信磊还在伤痛中时,顾雪夏已经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朝着门外走去。
“雪夏!”凌菲惊觉,看着她踉跄的步伐,急忙上前去扶住她。
“雪夏,我们先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再过去好不好?”哭着哀求着。
顾雪夏却连头也没回,定定地看着前面,一个劲地往前走。
处理伤口?把他放在那么冰冷的地方不就是等着她醒来去看他最后一面么?他在等她啊,他在等她去见他啊!她慢一分,他就要一个人在那里多待一分!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啊,是除了死亡之外连空气都没有地方,她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
血顺着脸颊滑落。
“雪夏,你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跳如鼓,一声一声,大得压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雪夏,我推你过去,我推你过去吧。”
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轮椅,那冰冷的合金刹那化成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在神经深处,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整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啊,她就是个废物!如果当时及时抓住他,结果也许就不是这样了。都是她,明明那么短的距离,她却没有跑过去抓住他,呵呵,别说跑了,她连爬都没爬过去。都是因为她这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才会掉进海里的!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废物和轮椅,多么配啊,多麽配啊!
发疯般将轮椅甩开。
“啊!”凌菲吓得叫出了声。
“顾雪夏!”齐信磊一把将凌菲护在怀里,面含怒意地吼了一句。
顾雪夏冷冷地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双眸通红却没掉一滴眼泪,咬了咬牙,沉声道:“离我这个废物远一点。”说完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
“齐信磊,你吼她做什么!雪夏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凌菲一把推开齐信磊,拔腿就去追顾雪夏。
看着匆匆离开的两人,齐信磊一拳打在墙上,“啊!”青筋暴起。
所有人都快疯了,没死的因为死了的发疯,活着的因为活着的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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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亲们还好么?顶着锅盖飘过~
下章预告《以生日还是忌日?》,亲们hold住,我相信你们!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