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谭瑞有些为难得看了看几人,这是一张八仙桌,已经坐了7个人,眼下只有他身边还有一个空位,说不得,也只能这样了:“齐少侠……”
“谭叔叔,”惜细梅抢先道:“侄女和齐少侠算是旧识了,这人啊最是坐不住,要按谭叔叔的规矩怕是为难他了,不如侄女带他出去转转吧。”
“这样啊,”谭瑞摸了摸胡子:“也好。”
“我哪有……”齐莫嘀咕着,惜细梅低声道:“我请你吃饭,不比和大家挤在一起吃的好?”
齐莫眼睛一亮,不出声,算是默认了。惜细梅向钟灵说一声,就带着他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惜细梅回头张望了一下,正看到楚浩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带着些许懊恼,不忿,脸色也不大好看。怔忪了一下,惜细梅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齐莫拉着跑了。
楚浩靖看着两人手拉手跑掉,脸色越加暗沉,连粗线条的齐鸾都看出了他心情不好。楚浩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就是有些阴郁的不舒服,连带着说笑也没了心情。邓青看在眼里,越发的忧心忡忡,只有邬成,依旧是怡然自得。
惜细梅拎了只烤鸡,又拎了坛酒,就看着齐莫席地而坐,大吃特吃。待到他酒足饭饱,惜细梅才问道:“东西呢?”
“诺。”齐莫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递给了惜细梅:“几位夫人的家世,全在这上了,我可是一拿到就给你送过来了。”
“是,是,齐少侠有心了。”惜细梅笑道:“大老远的,真是辛苦了,找个人送过来不就行了?”
“还是我亲自跑一趟比较放心。”齐莫的眼神有些闪烁:“我亲自送过来,你怎么连声谢也没有?真真让人心寒。”
“是是,多谢齐少侠了!”惜细梅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齐少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不如……”
齐莫的眼睛亮晶晶的等着惜细梅下面的话,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不高兴地回过头,却撞上了楚浩靖阴沉的脸。
楚浩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齐莫看惜细梅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看到两人手拉手跑出去,心里就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怎么都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却看到两人毫不顾忌众人的目光,席地而坐,齐莫更是大吃特吃。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惜细梅还说出那样一句话来,他心中一急,赶忙打断了她。若真让她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齐莫再顺势答应了,那可怎么好?她以为是玩笑,人家可未必当玩笑看啊。
惜细梅诧异地望着两人,她甚至能感到两人眼神交汇处闪现的火花:“你们怎么了?楚公子,你怎么也出来了?”
“怎么,就许你们出来,就不兴爷出来散散心?”楚浩靖斜睨了惜细梅一眼:“有些玩笑,是能乱开的吗?”
惜细梅一怔,心中也不由得气恼:“不过就是一个玩笑而已,也值得您楚爷生这么大的气?”
“你……”楚浩靖没想到惜细梅会顶撞他,愣了愣:“我是为你好。”
“那我就多谢楚爷了。”惜细梅淡淡地笑了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对了,忘了对楚爷说,我与云儿乃是亲姐妹,所以……妹夫,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楚浩靖有些懵了,原来她们是姐妹,怪不得两人容貌上有几分相似。这虽然意外,可也不致让见惯风浪的自己吃惊。可一声妹夫,本是分所应当,可却让自己心中有些尖锐的痛楚,生生在两人之间划下了巨大的鸿沟。楚浩靖这才恍觉,虽说两人之间是朋友,这也是自己亲口许的,可自己却依然把她视为自己的人,这份心思,竟是从未变过。楚浩靖望着惜细梅离去,心思纷乱不已,一时竟开口不得。
不知何时,邬成来到了他身边,低声提醒道:“王爷,莫忘了今夜的行动。”
楚浩靖悚然一惊,是啊,变乱就在眼前,此时又岂能分心再去考虑别的?深吸了口气,楚浩靖微阖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多谢先生提醒,我们回去吧。”
入夜,楚浩靖站在郑州城外,观察着城楼上来来回回的守兵。待到四更时分,城楼上守兵越见困乏,哈欠连天。楚浩靖微微一笑:“先生,是时候了吧?”
“再等等。”邬成望了望天色:“天亮之前,才是他们最困倦的时候,我们那时进攻,正好进城吃早饭。”
“邬先生这话说得可合末将的胃口。”一位中年将军凑了过来,正是由于护送李墨沁不利而被楚浩韬收押在狱中的左龙武卫大将军栗疆:“这些日子来,末将可是憋坏了。”
“那今天就好好出出气吧。”楚浩靖拍拍栗疆的肩膀:“这些日子,也确实委屈将军了。”
“为皇上办事,谈什么委屈?”栗疆憨厚的笑笑:“别说只是做几天牢了,就算是要了末将的脑袋,末将也没什么二话。”
“行了,就是现在。”邬成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将军,让他们潜入吧。”
看着精选出来的士兵沿着绳索缓缓攀上城墙,楚浩靖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看着邬成安定的神情,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心里不宁的还有一人。惜细梅阖上手中的几张纸,轻轻的纸页,却沉沉地压在她心头。在三夫人,也就是钟灵失踪后不久,五夫人入庙为三夫人母女祈福的时候,庙内失火,五夫人不幸丧生。又过不久,二夫人被招进宫,侍奉皇后,后又转侍太子。后来太子突发豆疹,全宫惶惶,生怕形成瘟疫,蔓延整个皇宫。太子病逝后,东宫所有人陪葬。二夫人也不例外。从此,将军府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将军出征回来,大夫人和四夫人倒是相安无事。
惜细梅心中疑窦丛生,为何二夫人会被招进宫侍奉皇后?仔细查了二夫人的身世,才知她是医药世家,那可是皇后得了什么病?可是深宫之内,丐帮的势力恐怕难以达到,这件事,只能以后再说了。五夫人死得蹊跷,太子突发豆疹更是蹊跷,惜细梅隐隐觉得,真要去细究,只怕这件事背后的水很深啊。脑海中闪过太后的身影,当时的她,应该还不是皇后吧?不知太子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二夫人被赐死,是巧合,是意外,还是精心谋划的一石二鸟之计?
脑中警铃大作,惜细梅暗暗心惊,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历来宫闱之事,哪一朝不带着血腥?现在皇上早已登基,一切已成定局,再去挖掘那些,除了带来些风风雨雨,对谁都没好处。可是,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仍是止不住地想要去探寻真相,惜细梅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如果是一石二鸟,那么必定是有人和太后达成了共识,毕竟杀了二夫人,太后并未得益。惜细梅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也不一定,也许是二夫人知道了太后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太后要杀人灭口。但这样一来,线索又乱了。惜细梅又低头看手中的纸张,大夫人的娘家一直不甚显赫,父亲兄长都是做地方上的小吏,若非惜家落魄之时受过费家老太爷的恩惠,只怕将军夫人还轮不到她。可是费家后来却屡屡得到左相的提拔,到现在已是一方父母,封疆大吏。而四夫人娘家原本只是经营一家小店,近年来却借着将军府的势,勾结官府,强买强卖,形成垄断,水涨船高,如今俨然是一城首富。五夫人也是小吏的女儿,现在她父亲还在甘德县当个小小的县令。惜细梅掩卷深思,要说有人和太后勾结的话,看来应该是大夫人了,大夫人原本家世薄弱,养不起杀手也是正常,所以才会拜托喋血楼么?那么后来来收场的那些黑衣人,可是太后的人?可如果两人真的勾结,直接请太后出手算了,干嘛弄这么麻烦?惜细梅看了看日期,大夫人娘家第一次受提拔是在钟灵失踪之前,这么说太后早就看中了费家,难道费家开始并不领情,所以才没有求助太后,但是太后主动帮了忙,算是掌握了费家的把柄,这才开始互相走动么?